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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我的常青树(13)
作者:姜揽月 阅读记录
“有啊。”店員領著她往前走,“這一面墻上的都是防風打火機。”
各式各樣的都有,樣式個性。
林遇青摸不準梁樹生喜歡什麼樣的,隻想挑個純黑簡潔的,不出錯,卻在看到其中一支時忽然挪不開目光。
那是一支近乎黑色的偏光墨綠底色的打火機,上頭用金色鐫刻下一棵參天大樹,枝繁葉茂,在展櫃的燈光下流光溢彩,漂亮極瞭。
“我要那一支。”
店員笑著誇她眼光真好,準備拿禮盒包裝好,林遇青阻止瞭,說不用包,直接揣進口袋。
……
回去後梁樹生正坐在噴泉花壇邊。
花壇中種瞭好幾株向日葵,應該是住這兒的孩子種的,隻零星幾支。隻是現在沒有太陽,向日葵花頭耷拉下來,很蔫兒。
耷拉的向日葵旁邊坐著懶洋洋的梁樹生。
他腿實在長,隨意屈起,大剌剌敞著,坐在矮小的花壇邊緣顯得有些艱難又委屈。
林遇青走過去,拿出創口貼:“給。”
梁樹生擡眼,將礦泉水瓶從臉側拿開,瓶身的水汽凝結滾落下來,順著他下頜一路往下落在鎖骨處,領口處衣服濕瞭一塊。
他倒也沒拒絕,接過創口貼,撕開,很粗魯地貼在臉上。
林遇青抿唇,輕聲:“歪瞭。”
“嗯?”
“創口貼,貼歪瞭。”
“無所謂。”
林遇青本想幫他調整下重新貼,但梁樹生身上偏偏就是有種壓迫感,讓人不敢在他身邊造次。
他坐著,林遇青靠樹站著。
她不走,他也不趕她。
很安靜。
“來這幹嘛”忽然,梁樹生側頭問。
“找我朋友。”頓瞭頓,林遇青又說,“她叫虞葵。”
虞葵。
這一帶住的人本就是一個圈層,彼此相熟,生意也多有往來,他倒是對這名字有幾分印象。
林遇青看著他表情:“文理分科後你和她是一個班的,我也是。”
他輕哂,並不關心。
“我是你同桌。”林遇青說。
他這才扭過頭來,看瞭她一會兒,扯著唇笑瞭,特痞。
他笑起來很壞,視線沒移開,依舊看她,隻人往後靠,下頜微仰,一個松散輕慢、又能將她徹底看透的姿態。
林遇青忽然就覺得自己這句“同桌”蠢透瞭。
這時,從不遠處樓上傳來鋼琴聲。
這年頭但凡有點傢底的都愛讓小孩學鋼琴,林遇青以前也學過幾節課,但總生不出興趣,最終不瞭瞭之。
這鋼琴彈得不行,林遇青過瞭好一會兒才聽出來,彈的是柴可夫斯基的《花的圓舞曲》,出自芭蕾舞劇《胡桃夾子》第二幕。
她對《胡桃夾子》很熟悉。
如果說有什麼是她從小堅持到大的,那便是芭蕾。
林遇青手長腿長,條順盤靚,天鵝頸、蝴蝶骨,從前芭蕾舞老師就總誇她是天生跳芭蕾的料,學得快,也極好。
林遇青還挺喜歡《胡桃夾子》這一段。
她手仍垂著沒動,隻腳尖隨著鋼琴樂在地面輕點,幅度不大,極為隨性自然。
這算不得什麼舞,但依舊能看出她的功底。
翩躚、自由。
不過十來秒,林遇青便停下。
仿佛隻是站久瞭隨意活動活動。
……
她註意到梁樹生的視線,側頭。
梁樹生仰頭看著她,沒意料中的戲謔嘲諷,他眼底很靜很沉,指尖煙燃著,將要燃到濾嘴,灰白煙霧被風吹散。
她註視著他眼睛:“梁樹生。”
“嗯。”
“你有過想要保護的人嗎?”
他低頭彈瞭彈煙灰:“沒。”
“那如果有呢?”
梁樹生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執拗這問題,也不明白這問題與他有什麼關系。
本不想回應,隻是在這一刻,看著她眼睛,臉龐被夜風輕輕吹著,心忽然靜得像天際那高懸不動的明月。
“那就沒有人能傷害。”他淡聲。
林遇青視線定定。
明明是那樣輕描淡寫的話,也許壓根沒經腦過心,可從他的口中說出,卻成瞭一顆最價值千金的定心丸,最輕松的篤定,也是最能沖破一切束縛原則的張揚。
林遇青那抹陰暗的心思更深重幾分,在心底生根發芽。
手機鈴聲響起。
虞葵打來的。
一接起她便嚷道:“青青你怎麼還沒到,我等得花兒都謝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