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隻是十幾張。

都是她和聞宴的合照。

第34章 手劄第三十四頁

時羨高中手機是諾基亞, 有拍照功能，但現在再來看那時候拍出來的照片, 不僅色調是泛黃的，鏡頭也模糊。

這八年來，她換瞭好幾個手機，依舊留著這些照片。

一共十五張照片，和一個二十秒的視頻。

時羨一張又一張地翻，看瞭一遍又一遍。

照片都是她拍的自己和聞宴的合照。

每一張都是紮著馬尾的她在對著鏡頭比剪刀手，眉眼彎彎，頰畔有對梨渦浮現。身旁的聞宴偏著雋氣的側臉，沒看鏡頭, 而是在看她。

時羨看完照片之後，點開那個小視頻——

當時拍攝地點是在晚上的一條小街上，畫面裡光線昏暗, 她和聞宴的面容都不甚清晰。

背景雜音是風吹的聲音, 她的笑聲也夾雜在其中。

視頻播放到第三秒的時候, 時羨聽到視頻裡的她在問：“聞同學, 聽說你很喜歡我呢。”

而後是一道清冽又染著輕笑的嗓音：“我喜歡誰？”

“我啊, 時羨！”

“是呢, 我很喜歡時羨。”

視頻裡, 八年前的那個時羨側過臉去，笑著問與她挨得很近的聞宴：“喜歡到哪種程度？”

少年面容完全隱在夜色之中，眉目漆黑如同深墨, 卻依稀可見唇角微微上挑的弧度。

視頻播放到最後一秒的時候。

他低頭，吻在她右邊臉頰的那顆小梨渦上。

二十秒一晃而過, 視頻又自動重新播放。

時羨視線落在手機屏幕上，腦中的思緒卻是放空的。

那時候聞宴突然親上來, 害得她手機沒拿穩掉在瞭地上，因此也沒錄到他是怎樣回答她的。

明明他們已經分手多年，她卻到現在都還記得當時他說的那句話，聲音很低，又神情認真。

一字一句，不緊不慢。

他說：“越來越喜歡且不能停的程度。”

晚風輕吹，枝葉簌簌。

當時的她微歪著頭，望向他眼底。

而後，慢悠悠道：“聞同學，你果然很喜歡我。”

那段視頻一直在循環播放，導致手機長時間的運行在發燙。時羨手心感覺到瞭燙意，像是如夢初醒般，她回過神來，眨瞭一下眼。

她嘴上說著要往前走。

心卻讓自己的腳步困在原地——在許多個安靜的深夜，反反複複觀看這些照片和視頻，就是強有力的證明。

須臾，時羨不帶絲毫猶豫地，把相冊裡所有關於她和聞宴的照片和視頻，刪除得幹幹凈凈。

就連最近刪除也沒放過。

從此以後。

她就沒有需要加密的相冊瞭。

次日早晨。

不用上班的時候，時羨一般都是睡到自然醒，但這是在聞宴傢，到太陽曬屁股的那個點再起床，不是一件有禮貌的事，所以她特意定瞭個六點半的鬧鐘。

明明讀書的時候晚上熬夜，另一天五點就能從床上爬起來，怎麼一工作瞭，無論什麼時候起床就跟爬珠穆朗瑪峰一樣，如此艱難。

時羨下樓，看見聞宴靜坐在客廳沙發上看平板。

他應該起床有一陣子瞭，西裝革履，領帶挺括，有種成功男人成熟穩重的氣勢，也有著少爺般矜貴又散漫的氣質——如果不看那張青瞭好幾處、貼瞭好幾個創可貼、嘴巴也破皮瞭的臉的話。

聽見下樓梯的響動，聞宴頭也不擡：“我還以為時小姐這次又會跟上次一樣，天還沒亮就起來，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

時羨：“……”

以前怎麼沒發現他是一個這麼喜歡翻舊賬的人。

隔著合適的距離，時羨在聞宴身邊坐下，她假裝沒聽到這話，眼尾瞥瞭幾下他那張帶傷的臉：“聞總這幾天不打算請個假嗎？”

聞宴喝瞭一口咖啡之後，不冷不淡地看著她，平靜開口：“時小姐以為，我是個把臉看得很重要的人嗎？”

時羨一哽，沒再說話。

既然聞宴本人都不介意頂著一張被揍成這樣的臉出門，也不怕這樣的自己被拍傳到網上再次上熱搜，那她也沒有再提醒的必要瞭。

放下平板，聞宴起身，走到餐桌前坐下，也沒看時羨，自顧自地吃著早餐，隻是嗓音散漫道：“還坐在那做什麼？不僅手不想要，胃也不想要瞭？”

時羨確實沒有吃早飯的習慣，但她還是什麼話都沒說，走到餐廳在聞宴對面位置上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