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他說，“老婆。”

低低的在耳朵裡纏繞、回蕩，且經久不息。

就像在刻意地蠱惑、引誘她，一起做壞事一樣。

時羨仰裝鎮定，從包裡翻出手機，打開錄音軟件對著他，然後說：“你再求一遍，我錄下來。”

以後他要是在她面前，再狂，再裝，她就把手機拿出來，在他耳邊循環播放。

聞宴沉默一瞬，而後氣極反笑，他把時羨手機拿過來，語焉不詳地問瞭句：“時小羨，你想玩強制愛嗎？”

“什麼強制愛？”

這個問題問得莫名其妙，時羨沒懂他什麼意思，她下意識地接話：“……不想。”

“既然不想，那你就乖乖聽話。”

聞宴語氣平緩得沒有一絲起伏：“讓你老公上床，和你一起睡覺。”

“……”

說瞭這麼多話，做瞭這麼多事，就是為瞭上她的床，時羨好笑道：“行吧，勉為其難讓給你半邊床。”

結果聞宴得寸進尺，上瞭她的床還不夠，還讓她收回這句話，原因是她用錯瞭成語。

要讓她改成：“心甘情願讓你上床。”

時羨氣笑瞭，翻身不搭理他，他自顧自地從背後抱住她，下頷抵在她頭頂，聞著她身上不知道是什麼味道的清香，不知不覺闔上瞭眼。

—

聞宴一覺醒來，已是黃昏時刻。

床上隻有他一個人，房間裡也沒有時羨的身影。

他皺眉，拿起手機要去找她，發現半小時前，時羨給他發瞭一條信息。

是告訴他，她醒來覺得待在酒店太無聊，所以已經去瞭晚上聚餐的那個地方，叫他睡醒之後直接到這個地方來就行。

晚上聚餐的地方還是中午徐驍他們舉辦婚禮的那兒，聞宴到的時候，人差不多都已經來齊瞭。

草坪還是那個草坪，拱門仍舊立在那兒，隻不過由玫瑰花瓣鋪設成的紅毯上擺瞭一張很長的餐桌，已經有不少人就坐。

聞宴沒在這些人中看到時羨，正要給她發信息的時候，視線突然停住。

他在一棵樹幹粗壯，樹葉稀疏的不知名大樹下，看到瞭她。

時羨側對著他，身體蹲著，換下瞭伴娘服，此時穿一件杏色長裙，裙身拖曳在草坪上。

她腳邊躺著一隻貍花貓，手在輕輕撫摸著這隻小貓的毛發，一下又一下。

夕陽就這樣灑下來，為她周身鍍上一層漂亮又柔和的金色光輝。

聞宴思緒忽地恍惚起來。

他想起，很久以前某個稀疏平常的傍晚。

一如既往地，他放學後不願意很早回傢，在街道的一把休息椅上坐瞭很久。

等夕陽染紅半邊天空的時候，才不緊不慢背著書包走回傢。

那天，他經過一條不知名小巷，然後在巷子狹窄的入口處，瞥見瞭時羨。

雖然和她坐同桌有一陣子瞭，但他們當時並不太熟，兩人在教室裡也沒說過幾句話。

他想到上次這個同桌給瞭他幾個創可貼，於是那天，鬼使神差地，他把回傢的腳步停瞭下來。

隔著幾米遠的距離，他就這樣看她。

她背著書包，穿著和他一樣的校服，小小一團的蹲在那兒，給一隻肥貓順毛，對著他的那面側臉，映著夕陽餘暉的柔光，安靜，又好看。

過瞭一會，她終於註意到他瞭。

擡起頭來，神情是驚訝的，驚訝過後又抿嘴一笑，漂亮的眼睛彎起來，似夜空中的月牙，她說：“是你啊，聞同學。”

以至於後來的他，發現自己喜歡上時羨的時候，也像每個動瞭心的人一樣，仔細思考自己到底是在哪一天喜歡上對方的。

他想，或許就是在這一天。

有可能是這天夕陽柔和，暮光萬丈，又或者是因為她笑容撩人。

以至於讓他一不小心就喜歡上瞭她。

僅僅一秒，就喜歡上瞭。

……

這時——

“聞宴，快來看小貓。”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朵裡，像是如夢初醒般，聞宴回神，而後對上時羨那雙清明澄澈的眼。

她背後是無邊無際的夕陽，綺麗又濃稠，金色光輝柔和至極，暮色蒼茫朦朧。

少女的影子和現在的時羨重合。

聞宴喉結滾動，和少年時候那次他不冷不淡地應一聲，然後轉身就走的做法不同。

這次，他擡步向她走去。

他問：“喜歡貓？”

時羨回：“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