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繁體

季风吹拂的港湾[港](185)

作者:岐茶 阅读记录


在外面躲躲藏藏好些年,顛沛流離,幾度差點丟掉性命,再回來的時候,仇人還是那個仇人,妹妹也還是那個妹妹,但妹妹又不是那個妹妹瞭。

她身上總有股向死而生的後勁,就像牽著風箏的線一樣,拽著她,飄飄搖搖卻始終知道落腳在何處,失去父母後,她也不像他一樣落魄,幾乎是不停留地,迅速地變得光鮮亮麗。

她成瞭自己不願意成為的大明星,擁有瞭許多許多愛,還有很多很多光芒,璀璨到讓人無法直視。那麼多人簇擁著她,金錢如流水一般灌溉她,她很會利用自己的優勢,總是提起那個英雄繼父,而向來不提自己那個母親,輕而易舉就得到瞭大傢的喜愛與同情。

有很多人愛她,有錢的、有名氣的、又有錢又有名氣的。

梁牧知道,在討好人這件事上,她總是很擅長的。他太瞭解她,她不擅長的是經營一段長期的關系,當時間的軸線被拉長後,她就會感到厭煩,會暴露出自己冷漠無情的那一面,他太瞭解她瞭,知道她就像是神臺上低眉的觀音那樣,有著慈悲的模樣,卻從來沒有真正為他人考慮過。

可惜他仍然牽掛她,最開始是親情,到後來是親情蔓生出得恨,恨到最後,他回來瞭,在暗處長久地仰望著她,那感情也逐漸變質,變成他不知道的情緒。

他們曾經相依為命,共同渡過最平靜的歲月,城寨影館落後外頭十來年,洗出來的黑白照片他一直收著,哪怕膠片褪瞭色,也沒有燒毀。

他恨阿爸輕信女人,害得他傢破人亡,到瞭他的時候,卻也怎麼都下不瞭手。

如果可以,他不想和盛嘉宜做仇人。

春光乍洩

“哥哥, 這些年你去瞭哪裡?”盛嘉宜問道。她的語氣已經重新變得和煦,就像是在和梁牧探討中午是去廟街吃燒鵝粉還是車仔面一樣,透露著似有似無的親昵, 仿佛這些年的恩怨,都是夢中幻影, “坐蛇頭的船走,恐怕是到瞭越南?還是菲律賓?”

這都是華人黑|幫聚集的地方,盛嘉宜就隨口說說, 沒想到還真的讓她猜到瞭。

“菲律賓。”梁牧點瞭點頭, 冷淡道, “不過後來輾轉又到瞭檳城,我有一個六姑, 嫁在那裡,她丈夫有橡膠園,十分有錢, 不過得瞭癆病,死瞭後錢都留給瞭她,讓她足夠過上富足的生活,閑來無事,就收留瞭我。過瞭兩年, 陳深聯系上我,說當年叔公退到城寨的時候,另有殘部從雲南廣西交界處到瞭越南, 那幾年正好碰到北部山區打戰, 於是這些人又兜兜轉轉往外跑, 陳深說他們有用,我六姑也樂得給我一些錢, 慢慢的,這些人就混在難民裡,一批批又回到中國。”

盛嘉宜垂著眼皮想,果然人沒有死,總不知道未來哪一天,又有他重新起來的時候。她過去在徐明硯身邊,勸過他斬草除根,在她眼裡,徐明硯甚至都算得上心慈手軟,相比起精心呵護的溫室植被,野草總是要更強勁一些,很容易蔓延。

這個哥哥已經是個陌生人。

不,這樣說也不太準確,十年未見,沒有血緣關系,隻有血海深仇,他們之間甚至比不上陌生人。

盛嘉宜站起來,退後一步,直視著梁牧,輕聲道:“歡迎回傢,哥哥。”

遠處煌煌的燈光像熊熊燃燒的火焰一樣,梁牧看見她這個動作,再看她眼底的認真,心裡一松。

“你不恨我?”他謹慎又猶疑地問出這個問題。

“你是我唯一的親人瞭。”盛嘉宜毫不避諱地迎著他說,“這些年,沒有你,我過得很辛苦。”

世界上最難以辨別真假的假話,就是說真話。

她輕描淡寫一句話,就讓梁牧多年來的糾結搖搖欲墜。

梁牧這些年一直不敢見她。

陳深最開始勸他找她報仇,讓她也吃點苦頭和教訓,但是所有的提議最後都被他攔瞭下來,梁牧覺得盛嘉宜實在是太瞭解他們瞭,她後來又是個女明星,曝光度很高,背後的勢力也錯綜複雜,有人脈有聲望,如果太早出現在她面前,搞不好這就是第二個盛婉。

從那個女人肚子裡出來的人,總不會是個善良之輩。

梁牧一開始打算等到安排好一切,將過去全都粉飾僞裝好,把暗地裡的生意全都轉到明面下才來找盛嘉宜。直到有一天,他發現大街小巷都已經掛滿瞭她的海報,每傢每戶的月歷上都印著她的照片,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瞭。

再等,她就永遠不會和他站在一起瞭。
上一篇:和嫡姐换亲以后 下一篇:岁晚新婚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