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謝謝？”

靳池用一種很醇厚的嗓音，低笑。

“我們就那麼不熟？”

舒漾攥瞭攥被子角，沒有說話。

看她這樣無所適從，靳池先開瞭口：“這幾天的例會暫時不用參加瞭，好好養養。”

舒漾有些著急：“但是馬上就要排練瞭。”

“暈在教室還不夠，還想暈在我的辦公室？”他微微俯瞭下身，語氣晦暗不明。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就好好休息。”

他態度強硬地簡直無法溝通。

“我其實也就剛來的前兩天比較嚴重，後面幾天，讓我去跑個八百米的都沒關系。”舒漾小聲反駁。

沒人理。

舒漾繼續表決心：“兩天之後的彩排，我一定可以去的。”

短暫的沉默。

舒漾還以為自己會再次被拒絕。

沒想到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早知道你這麼敬業。”他說話的氣息有些沉。

起初她還以為是誇她，都已經準備開始不好意思瞭。

直到聽到後半句。

“當初蔣一招你進來的時候，就不該罵他一頓。”

舒漾：“？”

……你再給我說一遍？！！！

第 41 章

舒漾難得生氣。

若是從前, 可能還有幾分和人爭的心氣，但後來發生瞭許多事情，磨平瞭她的心態, 也減瞭些少年銳氣。

這麼多年來，和人置氣的次數屈指可數。

情緒激動的次數也舉止可數。

舒漾也不知道這一次, 自己為什麼敢以這樣的目光瞪著靳池。

但是她自己理解的氣憤，落到靳池眼睛裡，就不是那麼明顯瞭。

小姑娘臉頰紅撲撲的, 緊緊繃著唇，與其說是生氣, 不如說是跟自己置氣。

靳池覺得有些好笑：“我說的有問題嗎？”

“但凡看到你那天表現的人, 大概率都不會給你通過吧。”

舒漾沒說話。

靳池這話說的盡管直白, 但也確實是事實。

這個世界上，也就隻有他才會在她面前這樣說瞭。

從前他也是這樣，不強迫, 不偏執, 輕描淡寫地將這個世界的規則毫無保留地剖開給她看。

就像教她騎馬時，她一次次地摔下, 想要就此放棄，他隻是淡淡告訴她, 有些步伐, 隻要邁出去第一步，就註定要走完。

可就是這樣一個清楚社會規則的人，卻從來沒有放棄向前走的步伐。

也沒有放棄帶著她往前走。

“我當時, 很緊張, ”舒漾抿瞭抿幹澀的嘴唇，“覺得在一個人面前作自我介紹, 很尷尬。”

“是麼？”靳池淡淡道，原本平淡的目光中帶瞭一絲難以察覺的犀利，“可是你早都會料到有這樣的場景不是嗎？”

“明知道要面試，要在副部長面前無所適從地回答，你還是選擇瞭報名？”

“那是因為……我缺學分。”

“也有別的方式可以拿學分。”

舒漾頓瞭一下，沒回答。

她當初確實是這樣打算的。

當時徐悅也是這樣建議的，說如果被圖書館志願者錄取，又在外聯部待不下去的話，可以向學院申請退出。

往年也有這樣的例子，隻要學院批準，部長通常都會放人。

隻不過後來，這個念頭再也沒有出現過。

一次也沒有。

甚至得知自己可能被派出去和校友交涉時，她也隻想到瞭更換負責內容，沒有想到要退出。

是因為靳池嗎？

一個模糊的念頭升起。

她擡頭看瞭一眼。

眼前的男人松松散散地靠著椅背，斜長的眼尾落下一片淡淡陰影，看著她的目光，三分審視，七分打量。

她在心中搖頭。

不可能。

這個人，從一開始，她就想要躲著他，怎麼可能因為他，才會留下來。

一定有別的原因。

舒漾在腦海裡完完整整地想瞭一遍。

但是越想她越覺得心虛。

從項目計劃書到讓出公寓讓她洗澡，從惜芷園到明大，從公寓到宿舍……

兩人的交集多的超出瞭她的想象。

“我承認，我一開始確實抱著想要鍛煉自己的心態。”她低下頭，輕聲解釋。

“鍛煉心態……”一個聲音喃喃道。

那聲音很輕，像是用手輕輕拂過天鵝絨發出的沙沙聲。

是她從前從未聽到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