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人在外面真的很難過。

在徐邀星哽咽之前，她的胸膛劇烈起伏，仰起頭，用乞求的目光看瞭一眼祁止言。

祁止言明白她的意思，假裝不經意地將手機攝像頭翻轉，對著天花板。等到徐邀星平複瞭兩秒，能控制住自己的聲音沒那麼顫抖的時候，他才重新幫她調回去。

“沒有，完全沒有。”

徐邀星笑瞭笑：“我還要跟我朋友出去有事呢，媽我不跟你說瞭，你……”

“你是不是分手瞭。”

徐邀星的話戛然而止。

“他欺負你瞭是不是？”

張明珍的語氣有點顫抖，驟然拔高，像是發怒的前兆，“你跟媽媽說，是不是他欺負你瞭！高中的時候媽媽就發過誓，媽媽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徐邀星，你告訴媽媽，你——”

“媽！”

如同一桶火油被架在猛柴上狂燒，兩方的聲音都提高，噼噼啪啪如同爆裂開的木頭，“轟”地一下發出刺耳的吱響。

很快，油桶爆裂開，流淌出一地燃燒著的火焰，如同眼淚一般蜿蜿蜒蜒。

祁止言垂下眸。

客廳內重歸寂靜。

徐邀星側過頭去，避免自己的眼淚被祁止言看見，然後才伸手，將手機拿回來，聲音很低很輕。

“我晚上再給你打電話，先掛瞭。”

“嘟”的一聲。

徐邀星的手機順著她的手腕，滑到瞭沙發上。

她也垂下頭，沒說話。

祁止言雖然坐在她的旁邊，但也一言不發。

好半晌後，還是大門突然響動的聲音，打破瞭室內的這份沉默。

“邀星姐！我回來啦！剛剛順便去拿瞭外賣，我定瞭兩杯鮮奶茶，還有麥當勞，”林意的手裡大包小包地提著袋子，“我點瞭挺多的，咱們一起吃吧——”

她繞過玄關，瞥見眼前場景的瞬間，噤瞭聲。

徐邀星半蹲半跪在地上，俯靠在沙發旁，透過淩亂的黑發，可以看到她微垂通紅的眼，還有緊緊咬住的唇瓣。

即使已經很努力地在忍瞭，但眼淚還是忍不住地流淌出來。

“邀星姐……”

林意小心翼翼地將東西放下，有點慌亂無措，“這是，這是怎麼瞭……”

徐邀星沒任何能力說話。

她好半晌，才勉力伸手，扯瞭一下祁止言的袖角。

動作很輕，像貓似的。

“她沒事，剛剛拿東西的時候被砸瞭一下，”祁止言說，“我帶她去外面休息一下。”

林意張瞭張唇：“可——”

男人的力氣很大，肩寬腰窄，輕輕松松就將徐邀星提起，半遮半掩般擋在懷裡，從屋裡出去，上瞭電梯，在樓上九零三停下，進瞭裡面。

九零三和八零三的裝修幾乎是一樣的，隻是比起下面更有生活氣息一點，裡面有不少祁止言自己的東西，平板、電腦，茶幾上堆瞭不少資料。

陽臺上還放瞭一個大號沙袋，上面還系著兩個拳套。看得出來，祁止言經常會站在陽臺上。

傢裡幹幹凈凈的，也沒堆著什麼髒衣服。空氣很清新，仔細聞，還能嗅到一點清新淡雅桂花的味道。

祁止言伸手按開瞭中央空調，半提著徐邀星的衣領，帶著她到沙發旁坐下，然後依然沒松開手，猶豫瞭一下，將大掌覆到徐邀星的背後，輕輕地拍瞭拍。

力度很柔。

眼淚已經跟冷汗混在一塊瞭，徐邀星自己都有點分辨不清楚，她的心亂七八糟地糾成瞭一團。

原本以為已經放下，已經忘掉的事，被愛的人提起來，就好像卷土重來，巨大的委屈和痛苦幾乎要將她給淹沒。

她也不想這樣的。

過瞭不知多久。

她終於從這種狀態下恢複過來，勉勉強強地呼瞭一口氣。

忽然感受到，祁止言一直輕輕地給她順氣。

安慰瞭她半晌。

徐邀星一怔，一顆淚珠滾到下巴尖，落下去。

也就是說。

剛剛的一切，都被祁止言看見瞭。

她像是終於反應過來，輕輕地吸瞭口氣，側身避開祁止言的手，掩面：“對不起……”

祁止言微微頓住，聲音平靜。

“有什麼好抱歉的。”

“雖然你已經知道瞭，但還是……很丟人，”徐邀星自嘲似的笑瞭一下，“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有多差，第一個談的男朋友居然討厭我到瞭那個程度。還要你來安慰我，真的是，太丟人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