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徐邀星立刻否決，垂下眸。

她倚在窗邊，朦朧的夜色和暖黃的路燈為她打上瞭一層朦朧的濾鏡，勾勒出她柔和而似水墨畫的眉眼。

臺風來前，周遭的一切都有預感，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淺淡到幾乎聞不到的水汽。

她輕輕開口：

“……剛剛做瞭個噩夢。”

張明珍沒有再問，隻覺得她是沒有休息好。讓她倚著自己再睡一會，替她將窗戶開瞭個小小的縫。

徐邀星閉上眼，感受著風落在自己的臉頰。

她剛剛也算不上說謊，她剛剛確實做夢瞭，隻是不知道那究竟能不能算得上是個“噩夢”。

……

高二下學期還尚未結束的時候，年級裡便開始傳一個消息。

祁止言要轉學瞭。

徐邀星第一次聽說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以為大傢是在開玩笑，因為她從來沒聽祁止言跟自己說過。

然而那天晚上她跟他一塊走的時候，無意間提到這個傳聞，竟然真的看到祁止言停下瞭腳步。

在朦朧的絮雨中，少年撐著一把黑色的傘。

骨節攥得極緊，半晌將傘微微擡起瞭一些，低聲說：

“我確實要回北寧瞭。”

那時的徐邀星怔愣在原地。

“回去……”

她半晌才很艱難地開口，“回去也挺好的。”

“但是，你現在的成績不是很好嗎，如果之後要申請出國讀大學的話，在這兒申請應該也可以吧，”徐邀星訥訥地開口，“我，我不太懂留學的事情。”

“我爸媽這次，要我回去。”

祁止言的聲音很輕，沒瞭平常的那份漫不經心和散漫，“他們商量好瞭，讓我把外婆一塊接回北寧。”

“……”

“那還挺好的。怎麼想到要回去的呀？”

徐邀星安靜瞭好一會才又接著小聲說：

“……什麼時候走啊。”

祁止言這次沉默瞭很久。

沒有回答前面的那個問題。

“明天。”

空氣凝滯，細雨蒙蒙。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徐邀星低下瞭眸，不再去看他。

“我回北寧之後，有一段時間，應該都會很忙，”祁止言向她走近瞭一步，“但是，隻要你找我，我都會在，隻是可能會回複得晚一點……”

“沒事兒。”

徐邀星忽地將傘壓低瞭一點，也學著他的樣子往前走。背對著祁止言，聲音輕松：

“你要是回去瞭，肯定忙啊。這次要是跟爸媽見面瞭，一定要好好地跟他們溝通交流一下——”

“徐邀星。”

祁止言三兩步追上她，跟她並排。

過瞭良久，他聽完她絮絮叨叨，才終於開口：

“你覺得我應該走嗎。”

“……”

“肯定的呀。”徐邀星壓著傘，過瞭一刻才開口。

“回去多好。”

兩個人於是又陷入瞭沉默

走出學校大門，走到分叉口。徐邀星清楚地意識到他即將跟自己分道揚鑣，於是擡起傘，露出瞭一個笑。

“你以後別忘瞭我就行。”

……

徐邀星忽然直起瞭身子，從口袋掏出手機。由於猛地掙開媽媽的懷抱，腦袋險些撞到一旁的車窗上。

張明珍被她的舉動嚇瞭一跳，連忙伸手拍拍她的後背：“怎麼瞭這是？還有幾分鐘就到傢瞭，別著急——”

高二結束的那個暑假，祁止言還經常會找他。

她也以為，她跟祁止言會永遠保持聯系。

但上瞭高三之後。

經歷過那件事情之後。

她再也沒有回複過她的一條消息。

最後刪除瞭他的好友。

他也由此。

就這樣。

以一個狼狽滑稽的退場方式。

消失在她的生命當中。

當時的情景就跟現在一樣，隻不過當時要走的人是祁止言。

現在要離開的人，是她。

“……我沒事兒，媽。”

徐邀星騰出一隻手握住張明珍，笑瞭一下。

另外一隻手，則點開微信，找到她跟祁止言的聊天界面，引用瞭他上面發的話，回複瞭一句。

【去幾天？】

——【應該三天。】

回完，她就將手機重新塞回口袋。

夜風吹拂過來。

轎車速度不慢，柏油路映著月亮的光，還有婆娑的樹影，在她的眼前一閃而過，恍然好似在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