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隨宮人一起到大理寺監牢，終於明白他們為什麼願意這麼快放瞭她。

趙雪青單薄的身子躺在監牢冰涼的稻草堆上，呼吸沒有任何起伏，臉色蒼白的像一張紙，囚衣是新換的，但多處血跡還是穿透粗糙的衣料透出來，一頭青絲和幹涸鮮血凝結在一起，淩亂地粘臉上身上……

李逾明甚至不敢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害怕觸手是一片冰冷。

齊眉看他雙手顫抖，伸出的食指一直不敢往她鼻子下靠近，於是說：“她還活著，旭王爺。”

李逾明這才敢一把把她摟進懷裡。

“外面冷，去把她的衣服拿來。”齊眉在一旁陪笑臉獻殷勤。

獄卒把趙雪青入獄時那一套喜服拿瞭過來。

李逾明看瞭一眼，沒有接受，脫下自己的外衣，小心翼翼把趙雪青包在裡面，然後抱起她往外走。

高賀此時也趕到大理寺外，見他出來，上前說：“旭王爺的車隊到瞭嗎？如果還沒到，朕讓人去備一輛……”

李逾明沒有理他，徑直走下大理寺威嚴的臺階。李祥備瞭馬車在這裡等他。

高賀跟著下來，問：“旭王爺打算今日就離開嗎？”

李逾明把趙雪青安頓在馬車上，回頭盯著高賀，眼裡是毫不掩飾的凜冽恨意：“雪青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必帶人來血洗這鳳凰城。”

高賀臉上僞裝的友善表情一頓，頃刻又恢複過來，說：“宮廷禦醫剛查過，說她積弱已久，氣血雙虧，若是沒有此次的事情，也發病在即，所以……”

李逾明沒有聽他說完，使瞭一個眼神，李祥一揮馬鞭，馬車駛出去。

齊眉走近高賀，說：“她病成這樣，又舟車勞頓，怕撐不瞭幾日。”

“讓人跟著他們，最好在趙雪青死之前把他解決瞭，這樣說出去容易讓人信服。”高賀吩咐。

“但是在鳳凰城周邊，是不是不好……”

高賀想想，說：“死瞭也無所謂。即便女人已經死瞭，搶回她的屍體，也是一個男人的榮耀。讓他們走遠點，重要的是時機地點要對，一擊斃命。”

齊眉點頭，說：“陛下英明。那名單上的其他人呢？”

“嚴密監控，私下調查。”

第 107 章

初冬十月，天氣開始冷瞭。

芙蕖鎮突然來瞭一支車隊，包下鎮上一間大的客棧。其中一個女人病瞭，方圓百裡的大夫都被高價請來，客棧爐火日夜不息，燒到最旺，各種湯藥流水一般端進房裡。但大多數原樣端出來，動也沒動。

進過那間房的人紛紛搖頭，說裡面的女人隻一口氣吊著，活不久的。阿祥指揮人日夜遍訪名醫，搜羅藥材，但日日看著原樣端出來的湯樣和食物，時間久瞭，不免也有些灰心。

衆大夫診斷後，說不管什麼病，喂不進去東西就無法可想瞭。隻有李逾明不放棄，讓人照例開藥煎藥，整碗喂不進去，就不分白天黑夜，隔一段時間喂一兩勺，消化後再喂，讓她無法吐出來。這樣過瞭幾日，趙雪青雖仍然人事不醒，高燒不退，呼吸卻沉重鮮活瞭一些。

這一日清晨，天色陰暗，北風呼嘯。一夜大雪紛飛，早晨卻變成瞭雪粒子，在風的吹拂下斜斜落下，打在人臉上生疼。阿祥從外面進來，到二樓敲門，門內很快應聲，說：“進來。”

李逾明坐在趙雪青床邊，屋內暖氣燒的足，很暖和。但房間長期閉門不通風，滿屋濃烈的藥味，讓人覺得悶得慌。

阿祥見一旁李逾明的床上被褥隨意卷起，走過去把它鋪平整理好，發現被褥早已冷透，回頭又見他神色疲憊，問：“王爺昨夜沒睡？”

“半夜雪青突然高燒，讓人熬藥喂藥剛剛才好一點。”李逾明說著又摸瞭一下趙雪青的額頭，確實不那麼熱瞭。

阿祥這幾日也非常累，這邊鬧起來，他在房間竟沒有察覺，說：“王爺到旁邊房間去睡一會，屬下在這裡守著王妃。”

李逾明搖頭，轉過來問：“有什麼發現？”

“今日大雪，我故意早早出鎮子溜瞭一圈，回來看腳印發現鎮上至少有三路人馬跟著我出去。”阿祥說，“有一路是從客棧出來的。”

李逾明不意外，說：“四五日瞭，他們的人早已安插在角角落落裡。既然這樣，還是越亂越好，你去給老板說我們隻留三四間房，其餘全部退掉，讓他可以接待其他客人。”

“王爺是想把宋掌櫃安排進來嗎？”

“看雪青的情況吧，等她好些能坐車走路瞭再論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