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雪青沒有說話。

“你在這裡，我們離得太遠，不能互相照應。我回去瞭，在大都一天都不能安寧。”

“你把我忘瞭就好瞭。”

“我怎麼忘瞭你，死都不會忘瞭你。”李逾明越說越悲傷，“可是我們離得這樣遠，有一天我死瞭你都不知道。”

“你怎麼又說這個。”趙雪青阻止他繼續說，“大夫也說你隻是尋常發熱，不會有事的。”

“說不定哪天我就死瞭。”李逾明拉著她的手，“每次上戰場前，我都覺得自己可能會死，你這樣想過嗎？”

趙雪青太懂這種感受瞭，但一直以為他自己是不怕的，因為他從來沒有表現出害怕過，說：“那你為何要學武入軍隊？你明明可以不做這些的。”

“小時候我父親送我去的，大都貴族都不願意自傢子弟習武，因為他們知道打仗很容易死人。但是我父親兒子多，他不怕我死。”李逾明苦笑，“你沒進府之前，每次打仗之前我都想，若我死瞭，消息傳到旭王府，府裡不會有一個人為我真心難過。”

趙雪青突然非常難過，再也忍不瞭，把頭埋進他的臂彎，說不出說話。

“後來年歲漸長，發現大都人人畏戰，整個朝廷軟弱不堪，就不得不做瞭。”李逾明松開她的手，輕輕撫摸她的頭發，“我不後悔做這些事，但我不想你跟著我擔驚受怕，可是我又控制不住自己……想著你在我身邊，我做什麼都有個念想。”

“我不怕擔驚受怕……”趙雪青抓住他的手，把自己的臉貼在他手掌裡，下定決心，“不要說瞭，我和你回去。

李逾明寬厚的手掌輕輕摩擦她細嫩的臉頰，問：“真的嗎？你不怪我瞭嗎？”

“我們不要說那些事瞭，永遠不要再說。”趙雪青不想談，“從小到大，我從未為自己任性過，這次我跟你走，不管以後會怎樣。”

第 89 章

李逾明不肯睡覺，絮絮叨叨說個不停，最後藥性上來，不得不睡瞭。雖趙雪青再三承諾不會走，但他仍不敢睡熟，抓著她的手不放。

不知不覺到瞭黃昏時候，李祥進來悄悄說：“王妃，您先去吃點東西，屬下在這裡守著。”

趙雪青搖搖頭，說：“你去吃吧，等他醒瞭我再去吃。”

李祥點點頭，去瞭。

趙雪青的手被他抓的有點麻，忍不住輕輕動瞭動手腕，發現他似乎睡熟瞭，握的沒那麼緊，於是趁機慢慢抽回手，揉瞭揉麻木的手指。

李祥走後不久，門外又傳來腳步聲，這個院子有重兵把守，除瞭特定的幾個人，沒人能進來。

趙雪青覺得奇怪，警惕地看向門口。

不久，門被推開瞭，是李德林來瞭。

*

李德林結束瞭三天的法會，趁進城的空檔，過來看他，推門就喊“逾明哥”。

趙雪青見是她，放松下來，起身說：“公主來瞭。”

李德林一愣，問：“你怎麼在這裡？”

“他生病瞭，我來看看他。”趙雪青回答。

李德林這才註意到李逾明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忙上前問：“逾明哥怎麼瞭？”

“尋常發熱，沒什麼大礙。”

“你不是不理他嗎？怎麼又來看他？”李德林不懂她為何會有此改變。

“我……”

李德林見她完全沒有前幾次的決絕和冷漠，反而態度親昵，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說：“難道你又改變瞭主意？”

趙雪青還沒有回答，李逾明覺得有些吵，不安地動瞭一下。

趙雪青彎腰拍拍他的手，安撫他：“沒有事，你繼續睡。”

李逾明聽到她的聲音，安心下來，又睡瞭過去。

趙雪青立起身，見李德林一臉戒備地盯著她，明顯有話要說，怕打攪李逾明休息，說：“公主有什麼話到院子裡說吧。”

李德林正有此意，馬上往轉頭外走，趙雪青關上門，跟著她到院子裡。

*

一出門，李德林劈頭蓋臉就問：“趙雪青，你在幹什麼？既然對逾明哥沒感情瞭，狠心拋棄他，為何現在又假惺惺的來看他。打一巴掌再給他一顆甜棗，這樣吊著他，很好玩是嗎？”

趙雪青同樣察覺出她的態度和上次發生瞭很大的變化，一時沒有說話。

“在兩個男人之間來回橫跳，把他們玩弄於股掌之間，顯得你很厲害嗎？”李德林輕蔑問。

“我打算和逾明回去瞭。”趙雪青直接說。

“你要和逾明哥回去？”李德林不可置信地問，“你前腳把賽府鬧的雞犬不寧，讓賽維達把岑韻趕回去，後腳就要棄他而去，和逾明哥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