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萍萍聽她這樣說，把懷裡得賽英交給丫頭，自己到禦馬位，顫顫巍巍接過馬夫遞過來的韁繩。

兩個女人用盡全身力氣拉緊手裡的繩子，車夫則冒險爬上那匹沒有受驚的馬，去解另一匹馬的套馬繩。好在對套馬設備瞭如指掌，忙亂一陣，總算解開瞭。

掙脫瞭束縛，受驚瞭的馬匹一溜煙跑開瞭，馬車停瞭下來。

賽英被這場變故嚇壞瞭，一直在哭，馬車停穩，齊萍萍連忙進馬車把女兒擁進懷裡，輕柔地哄著。

“一匹馬拉得動馬車嗎？”趙雪青沒有進去，在外面問車夫。

“可以，隻是走得慢些。”車夫說。

“慢些就慢些，晚上的路上沒人，也沒有別的辦法瞭。”趙雪青說。

車夫贊同她的意見，說：“那請夫人們下車，我重新套馬，受驚的是主力馬，套馬繩要重新套過才行。”

幾人依從安排下車，賽英已經清醒，隻是還在哭，不斷重複：“不坐車，不坐車。”

“不坐，不坐。”齊萍萍知道她害怕瞭，順著她的話說，“娘帶你去那邊好不好。”

“好。”

齊萍萍抱著女兒往旁邊走，在不遠處找瞭空地坐下，想哄睡她再抱上車。

賽英睡瞭一覺，又受瞭驚嚇，怎麼都睡不著，窩在母親身邊，呆呆地睜眼看著遠處。過瞭一會，她突然指著遠處說：“有光。”

“什麼光？”

齊萍萍望過去，果然有一絲亮光，她猛地想起今夜是大都的鬼節，趙雪青上午告訴她傳聞這一日午夜，孤魂野鬼會被放出地府，在人間遊蕩，等待傢人祭奠超度，好獲得解脫，重新投胎。齊萍萍感到害怕，忙抱著女兒往馬車處走去。

這時候，遠處傳來馬蹄踏在石板路上的踢踏聲，原來那光亮是疾馳而來的馬匹身上的一盞燈。馬匹飛快地朝他們奔過來，起初衆人以為是受驚的馬又跑回來瞭，都立起身看這匹馬。

等到近處，才看清馬上還有一個男人。

馬夫正想請求幫助，不想那人似乎沒有看到他們，沒有放慢速度的意思，經過他們時突然側身，在衆目睽睽之下，一把搶過齊萍萍懷裡的賽英，疾馳而去。

齊萍萍看著賽英消失，撕心裂肺地喊：“英兒。”

衆人還沒其他反應，那人又掉頭回來，停在十米開外的地方，說：“想救人的話，趙雪青一人現在到義水巷11號去。”

義水巷是剛剛那條巷子。

趙雪青現在才明白，今天一系列事情是串在一起的，佳兒帶她去義水巷，馬匹受驚，賽英被擄，都不是巧合，是有人故意設計，要引她過去。

但是在夏國，誰這樣恨她呢？

*

事情到這一步，齊萍萍早已悔不當初，心亂如麻，管不瞭許多，驚慌失措地回頭問趙雪青：“姑娘現在怎麼辦才好？”

“萍姐姐不要急，我去救英兒。”趙雪青趁機問，“但你知道這一切是誰做的嗎？”

齊萍萍急紅瞭眼，猶豫瞭一下說：“我……我不知道具體是誰，但猜可能是高將軍府上的那位夫人。”

“晚晴？”趙雪青沒有太吃驚，轉頭對車夫說，“師傅，你把剩下的馬解下來給我，我要回義水巷去。”

車夫拿不定註意，說：“姑娘，這裡離賽府更近，要不回去叫賽將軍救人？”

“我先過去，你想辦法回去告訴賽將軍，高府的陸晚晴擄走瞭英兒，讓他趕緊趕過去。”趙雪青打定主意。

半路丟瞭人，車夫難辭其咎，聽瞭她的話，馬上依言解馬，套好韁繩，遞給趙雪青。

“姑娘。”齊萍萍心裡跟油煎似地，但還是保留瞭最後一絲理智，叫住趙雪青，“你不要去，讓夫君去救英兒是最好的，我們回去叫夫君。我跟她無冤無仇，她不會傷害英兒的。”

“晚晴現在有些失控瞭，不能按常理來想她。”趙雪青上馬，“我先去穩住她，拖到達哥哥到瞭就好瞭。”

齊萍萍想瞭一下覺得有道理，於是說：“那我跟你一起去。”

“好。”

走瞭一段路，趙雪青慶幸帶上瞭齊萍萍，不然黑夜中，她可能找不到回義水巷的路。

*

李逾明一路騎馬過來，黑夜中很難看到路上的痕跡，心想必須要回水墨佈莊叫人來才行。正調轉馬頭，突然聽到一聲馬兒的哀鳴，循聲過去，看到一匹受傷的馬臥在馬車旁，看到有人來又叫瞭一聲。

心驚肉跳地下車查看，果然是賽府那輛馬車，但車上空空如也，一個人都沒有，不知去瞭哪裡。一瞬間，他聽到自己太陽穴突突直跳的聲音，機械地蹲下來查看瞭車上和地面，還好沒有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