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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锦路(95)

作者:青云悦悦 阅读记录


時間過得異常緩慢。終於看到城門的時候,車夫才松口氣,詢問著:“王爺,可是要回自己府上?”

魯王發出指令:“去陸府。”

往日,這舅甥倆為著避嫌總是不會如此正大光明駕著馬車去往對方府上,所以車夫有此一問,隻是今日事關重大,魯王顧不得避嫌瞭。

馬車行駛,魯王在心上合計:陸府的四個仆婢不曾去過軍營,陸子規衣袍沾血,隻是若是到瞭府上在安排老黃去尋舅父隻怕來不及。

打定主意,魯王安排道:“沉泥,你隨我一同下車。你去請郎中、穩婆來,多請幾個,帶著這個,”說著將一錠金子遞在沉泥手中:“我這就去尋舅父來。子規等下到瞭府上,你先與黃伯支應片刻,我尋到舅父就快馬歸來。”

安排妥當,魯王帶著沉泥下瞭馬車分頭而行。

到瞭軍營,魯王的身份是被軍中熟知的,盡管在門口守門的將士有些奇怪為何魯王會來此,卻面不改色,依然保持挺拔身姿站立。

陸清澤聽著小兵傳話來說“魯王求見”心上便有不好的預測。待到魯王陰沉著臉大步進帳,三言兩語說清,陸清澤便立刻和魯王騎馬回瞭陸府。

陸清澤一路快馬回府,心上卻滿是奇異的感覺,那種負罪的愧疚感幾乎將他淹沒:他才剛下定主意,要善待胡姨娘、黛姨娘二人。等到時機成熟自己便會自裁去與夫人相見。可如今這意外突然得自己竟都來不及見胡姨娘最後一面。

到瞭陸府,臨近東院,就聽到女子淒厲哭喊。待進瞭東院,陸子規和沉泥在廊下坐著,四五個大夫模樣老頭圍在陸子規面前。看到陸清澤進院,立馬團團將陸清澤圍住:“老爺,這位娘子的胎兒是不成瞭,隻得催産,看是否能博得幾成勝算!”

“是啊,老爺快拿主意,我們這便下針下藥!”

陸清澤撐住精神說:“按各位所說,隻是要盡力護住大人性命!”

幾位郎中得瞭應允,立刻四散忙去。

而房內黛姨娘的淒慘叫聲一聲高過一聲。聽得直教人在這溫暖的初夏時分起雞皮疙瘩。

而不知過瞭多久,那叫喊聲變得嘶啞,直至小聲下來。卻聽不見嬰孩哭聲。陸清澤心沉一沉又很快安慰自己:無妨,大人性命無憂即可。

正想著,有一個滿手鮮血的婆子出來:“老爺,那孩子催産下來瞭,您快來瞧一瞧吧。”

陸清澤隨著婆子進去瞭,進到房內就看到一臉虛弱的黛姨娘:平日裡覺得她聒噪、淺薄煩人,可如今看著黛姨娘九死一生面色慘白,發絲貼在額角,陸清澤的心還是不可抑制地顫瞭顫。

一個小小的錦被內包裹著的孩子滿臉青紫,閉著眼,卻沒有聲音。當初陸子規出生時候,便是洪亮的哭聲昭告瞭所有人他來瞭,如今這孩子這樣安靜,接過錦被的陸清澤感覺滿手沉重。

“老爺,我的孩兒呢?”黛姨娘顧不上周身疼痛,焦急詢問。

陸清澤坐在床邊,將錦被放在黛姨娘枕邊:“在這兒呢。”聲音發抖,黛姨娘卻滿心在孩兒的喜悅中。隻是伸出顫抖的手去摸孩兒時發現觸手是冷的,黛姨娘瘋瞭一樣坐起身,顫抖著手抱起錦被,這才發現孩兒的鼻息都無。

黛姨娘哭瞭。她隻是一個想母憑子貴的普通女人,天下任何一個母親對孩兒的心都是一樣的,又有誰能接受這孩兒剛出生就死去的噩耗呢?

陸清澤正是不知所措的時候,黛姨娘卻突然又暈倒過去,陸清澤大喊:“穩婆!郎中!娘子暈倒瞭!”

剛才在外頭歇口氣的婆子急急沖進來,掀開被子一看:“呀,血崩瞭!”

一面推陸清澤出去,一面急急喚著郎中。

不知道在院子內等瞭多久。

房中再沒傳來淒厲地叫聲,可這安靜卻更像一隻大手攫住瞭所有人的心。

“吱呀”一聲,婆子和郎中出來瞭。郎中對著陸清澤一拱手:“老爺節哀!這位娘子孕期太過肥胖,本就是生産之時要困難。偏偏在這8月份的時候受瞭巨大驚嚇,民間俗語七活八不活。可這孩兒刺激得娘子情緒失控引發産後血崩。這實在是天意弄人,請恕老夫才疏學淺,無力回天啊!請老爺節哀!”

陸清澤聽到瞭,卻說不出來話。這孩兒是覺出瞭自己是不被父親歡迎和期待的嗎?所以就這樣去瞭。而隨著孩兒同去的黛姨娘也就這般走瞭?陸清澤不敢信。

魯王見舅父已這般,站起身送郎中、穩婆出府。沉泥請郎中時候已經付瞭一錠金作為診費,可是魯王在出府前還是付瞭幾位郎中和穩婆們錢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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