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將軍隻說一個字：“允。”

沉泥默然片刻，先是將頭上的頭盔取下來，又脫下一層胄甲，將短劍等物放置好，才行瞭大禮：“實不相瞞，在軍中何管傢將小的姓名登記為陳六，實則在此之前，小的名為沉泥，更在此之前，小的本名叫做陳錦路。”

聽到最後一個字時，秦將軍已經坐正瞭身子：“胡說！陳乃西楚國姓！你一小輩如何三換姓名？你可知陳錦路是誰的名字？”

“小的知道。”沉泥一字一句說：“陳錦路乃是西楚王所生之女帝姬的性命。”

秦將軍隻說：“既然知道，你還？”

沉泥又磕頭：“小的欺瞞瞭秦將軍，小的實則是個女子”

這話一出，兩雙眼睛頓時看向瞭肖百夫長，肖百夫長老臉一紅用眼神說：看我做什麼？我就教個鞭法又沒做什麼，誰知道是男是女的？

秦將軍和軍師對視一眼，軍師開口瞭：“冒充王室後裔，你可知是殺頭的大罪？”

沉泥擡起頭平靜地說：“還請借將軍的劍一用。”

秦將軍便解下腰中佩劍擲給沉泥，沉泥磕頭謝過後，起身抽出長劍，肖百夫長剛說：“賬內如何施展得開？”沉泥已然起身舞動。

隻見沉泥身形靈動，劍鋒又帶著不可一世的銳氣，雖然大帳內地方窄小，卻見沉泥身形輕盈如風般毫不受困。

秦將軍看著這劍法，眼睛越來越亮：秦將軍作為西楚的大將是見過西楚王舞劍的，這身形、劍法、氣勢與當年看過的幾乎是一模一樣！

不過半炷香，沉泥負劍而立，又過瞭三息，隻見兩側的椅子自椅腿處節節化作粉末，椅子便直直地墜下去，等到落地時便是一堆粉末。

秦將軍站起身：“追月作風！”

沉泥轉過身來跪下神舉起劍：“秦將軍好眼力。這的確是父親曾教我的追月作風。”

秦將軍頗為激動的走到沉泥面前扶起她：“你果真是帝姬！西楚王室的劍法向來並不外傳，更被提這頂級一招絕學的追月作風！我第一眼看你就覺得你與先王相像，卻不敢想到你竟然就是帝姬！好啊！當年西楚王就是要傳位於帝姬的，如今可不是剛好！”

沉泥聽瞭有些意外：這話的意思是，秦將軍要立自己為王？

沉泥趕忙跪下：“秦將軍！小的雖曾經是帝姬，可是國破之時，沒能以死明志，反而是受降茍且偷生在北齊做瞭仆婢。小的一人，實則是西楚的奇恥大辱！如今小的能夠跟隨秦將軍左右已是萬幸，怎麼敢肖想其他？”

第 287 章

秦將軍將沉泥扶起來，軍師和肖百夫長都跟在他身後。秦將軍說：“實不相瞞。倘若你就隻是帝姬身份，也不足以讓我做這個決定，實則是你在軍中以來的種種表現都讓我們覺得你會是個好國君，我們才一致做的這個決定。”

沉泥不僅眼中開始模糊：“求秦將軍不要這個樣子。我年紀小，又是受過北齊大辱的，如何能行？秦將軍不若自己登基，沉泥必將盡心輔佐！”

秦將軍卻一巴掌打在沉泥肩上：“臭小子，”又旋即想到什麼：“你僞裝的可真像，把我們都騙過去瞭。我們可沒有一人看出來你是女兒傢。剛才是我冒昧瞭，還以為你是個臭小子呢！”

然後又說：“當初西楚王重文輕武的時候，我也隻是覺得會影響自己的用武之地。但很快，我看那些解甲歸田的將軍們在自己的傢中種田、培養自己傢族中的子侄，又開始羨慕。其實當年若不是事發突然，我本來也是打算告老回鄉的。這人年紀大瞭，就失掉瞭少年人的意氣風發，反而是思念起故鄉來。這幾年我雖在天門山，卻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自己的故鄉，在天門山上我就下定瞭主意，要是這輩子能有機會，我帶著這些將士們能下山讓西楚複國，我一定要向未來的西楚王討一筆錢做賞賜，然後也就回故鄉去，教教傢族內的子侄習武，每日釣魚賞花，也過上幾年安生日子。如今我們成功瞭，西楚終於是沒有北齊兵瞭，我這個心願可要實現的。”

軍師也在一邊說：“秦將軍說的沒錯。你自打進入軍中以來，有勇有謀，更重要的是不失一顆仁心。這樣的人才能帶著西楚的百姓安居樂業。”

肖百夫長什麼也沒說，隻是以一種驕傲的眼神看著沉泥。

“可是我，我曾在北齊為仆婢，我這樣的人若是做瞭王，西楚的百姓······”

秦將軍打斷瞭她：“不要再說這種話！若是這麼說，當日北齊強勢，我們西楚的百姓哪個不是委曲求全的在北齊兵的威脅下活瞭那些年？難道今日一朝複國就要將那些曾經屈服瞭的百姓都殺掉不成？再說瞭，這一次複國，有些投降的北齊兵自願入瞭我西楚國籍，難道這些人也是要殺盡的？隻要你往後一心帶著西楚百姓永不再受人淩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