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兒坐在瞭小凳上，搖著蒲扇看著那一盞雪梨羹。心中倒是思考著：這想要得到陸太妃的手書不算難事，隻是陸太妃的寢殿裡頭向來都是琴娘在。若是這琴娘在，那手書就難拿到。此事的關鍵倒在於要將琴娘支開才是。

可是這琴娘總是事必躬親，若是要去禦膳房、內務府拿取東西，總是指使自己和另一小仆婢去的，這倒是難辦。

珍兒思考瞭一會兒沒想到法子，可是想到自己能夠攀上太後的，又激動不已，總覺得縱然是難也需得一試。

琴娘到瞭寢殿安撫瞭驚醒的陸清溪，直到陸清溪再次睡著，才慢慢退出來。

本是對珍兒的怠惰心生不滿的，卻沒想到珍兒此時看著那雪梨羹看得格外盡心。琴娘本也是個心腸軟的人，也就主動說瞭話：“你近日有些貪睡，怎得今日去瞭一趟禦膳房倒是清醒瞭。若是日後有再去拿東西的活兒，我便讓你去。”

琴娘不過是隨口一說，珍兒倒是心虛起來，隻是此時心虛也是萬萬不能承認的，珍兒便嘆口氣說：“琴姑姑，我們同是在伺候陸太妃的，陸太妃好自然我們也好的。可是陸太妃分明還是好年紀，卻驟然病倒，吃瞭這許多的藥也不見好，我也是心中憂愁的，這心中有瞭事，晚上就睡不好，白日裡頭就有些困，並不是故意的。”

琴娘聽瞭珍兒這樣說話，不疑有他，隻是相信瞭，便安慰說：“你年紀小也難怪。隻是太醫這樣瞧著，陸太妃好生養著就是瞭，倒是不必太擔心的。你既是晚間睡不著，不若幹脆今夜守夜，待到白日裡頭睡覺可好？”

珍兒本是想要搪塞過去，卻沒想到琴娘主動開口說瞭這話，自然是欣喜不已，面上卻是有些擔憂地說：“如此也好。橫豎夜裡頭我也是睡不著，不若守夜伺候太妃。這樣親眼瞧著，心裡也安生些。”

琴娘便交代：“這幾日我日夜值守不曾休息，倒是也乏得很。今夜就全仰仗你瞭。你也不必緊張，陸太妃夜裡都是睡覺。隻是半夜醒轉喂她吃些茶水就是瞭。旁的倒也沒什麼。前兩日的夜裡陸太妃都睡得很安穩。”

珍兒邊點頭邊說：“仆婢雖不如琴姑姑這樣周到，但是伺候用茶水還是會的。”

琴娘便欣慰地說：“那今夜倒是全交付你瞭。”

說話間，雪梨羹也燉得差不多瞭，琴娘便將那雪梨羹放進玉碗中，端著去瞭寢殿。柔聲喚醒陸太妃喂她吃下。

等到吃完瞭一盞雪梨羹，又拿出帕子幫陸太妃擦拭嘴角，隨後說：“今夜守夜的是珍兒。您若是半夜醒瞭有什麼吩咐就叫她就是瞭。”

陸清溪也不以為意，隻是點頭。

到瞭夜間，整個天地都安靜下來。

珍兒在寢殿裡頭，寢殿進門即是見客的廳堂，向右手邊走去便是貴妃榻、書桌，也就是陸太妃平日裡讀書、做些針線的地方，再向裡便是床榻，此時將天青色的帷幕扯下，隔開瞭床榻和貴妃榻之間的空間。但是帷幕是紗質，隱隱約約還是能看得到一些輪廓。

寢殿那邊的蠟燭都熄滅瞭，唯有貴妃榻這邊燃著一支蠟燭，珍兒縮在貴妃榻下面的腳踏上，這白日裡供主子們落腳的地方，在夜間鋪上薄被，便是仆婢們伺候守夜的地方瞭。

珍兒遙遙看著寢殿那頭，陸太妃氣息微弱，一時也無法分辨是否睡著，又看看對面的書桌，心中想著翠荷姑姑要的東西定然就能在書桌上找到。

隻是蠟燭燃在貴妃榻這邊，自己看陸太妃是不真切，可是自己在光裡，陸太妃瞧自己定是清楚的，珍兒不敢輕舉妄動。

正是珍兒左右為難，心上極為焦灼的時候，陸太妃微弱地聲音傳來：“琴娘，水。”

珍兒趕忙一個激靈從腳踏上翻起身，端瞭茶水過去，等到伺候陸太妃服用完畢，陸太妃才說：“是我忘瞭琴娘今夜歇著瞭，叫錯瞭人。你也快歇一歇吧。”

說罷翻瞭身，竟是面朝床榻裡頭睡下瞭。

珍兒喜出望外，隻覺得老天爺都在幫著自己。輕輕地退出去，放下茶杯，珍兒站在瞭書桌。

書桌上擺著的紙墨筆硯已經許久未用，略有幹涸。毛筆的筆尖也幹著。還有兩本書，不是珍兒的目標。這書桌的後邊是書架，珍兒又轉身在書架上摸尋起來。卻都是些書本，並無什麼信件。隻是再三尋找，才看到書架最角落的地方有一個紫檀木匣子，樣子有些像女子所用的妝奩，卻又不太像。

珍兒看一眼床榻那邊，陸太妃還是背對著自己，珍兒這才大膽地將那匣子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