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寧非名趕回去以後，寧非名似乎沒有進過這個房間，所有的東西都和原來一模一樣，就連那日他沒來得及疊整齊的書都還照舊放著，謝書白環視一圈，正準備趴下時，終於發現瞭一點不對勁。

他書桌前的木椅子不見瞭，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米白色的工學椅。

這是老師臨時放在這裡的嗎？可是，臨時放的，也沒必要把原來的椅子搬走啊！這張工學椅，像是來替換那張木椅的。好奇怪啊，老師也不是那種會進別人房間的人啊！

謝書白腦子一團亂，屁股又疼，幹脆一個躍身，趴上床瞭。一上床，又想起上回醒來時老師說的那些話，讓他換導師，讓他離開，也不知道老師是怎麼知道他那兩張表的。

腦子裡有根弦被撥瞭一下，謝書白再看看那張工學椅，果然椅背上還綴著銘牌——這椅子是新的，是寧非名特地買給他的。

然後，寧非名就進瞭他的房間，發現瞭那兩張表。

謝書白心一沉，突然就知道老師那天為什麼怎麼也聽不進解釋瞭。他花瞭一大筆錢，特地給學生買瞭一張新椅子，結果發現學生早就想換掉他瞭。這樣的事，別說是寧非名這麼敏感的人，換瞭任何一個老師，估計都不太好接受吧。

唉……謝書白長長地嘆瞭聲氣，先是懊悔自己粗心，沒有把表格丟掉或藏好，又慶幸自己還能回到老師身邊，暗暗告誡自己，以後可不要把老師惹生氣瞭。

說到做到，謝書白一覺醒來簡直就是個乖寶寶，大早上的自覺給寧非名準備瞭早餐，一聲聲的“老師”叫得可甜，吃完早飯就立刻把開題報告發給老師，還等在一旁：“老師，有什麼問題您盡管說，這是我的初稿，肯定寫得很不好，您要是看不下去就罵我幾句，打我也行，反正別氣著自己……”

“謝書白，”寧非名這一早上都被他搞煩瞭，“你今天怎麼回事啊？你這也太殷勤瞭，俗話說，無事……”

“老師，我這個不是無事獻殷勤，開題報告多大的事兒啊！我得認真聽。”

寧非名暗自發笑：“可是，從來沒有學生把文檔發給老師以後就站在一邊立刻要修改意見的吧？你好歹給我一點時間。再說瞭，你沒有別的事？”

別的事？一時想不到哎，謝書白硬著頭皮道：“那，這個學期就是開題最重要嘛！”

“開題最重要，可也不止開題，”寧非名耐心道，“你現在把開題報告交給我瞭，就去幹別的事，等著我叫你來討論就好瞭。這個學期還有幾門選修課，老師們都佈置瞭要看的書和文章，課程論文也是要寫的，不要隻盯著開題報告瞭。”

“哦。”謝書白撓撓頭，“那我回去看書瞭，老師有什麼事叫我就好。”

寧非名看他這呆呆的樣子，心想這怎麼一時聰明一時傻的，笑著揮揮手：“去吧。”

為著開題，謝書白也算是廢寢忘食一個來月，光是文獻綜述就改瞭四版，論文框架也改瞭三次。好在這一個來月，寧非名相當溫和，沒有對他動手，讓他過瞭一段時間舒心日子。

十一月底的一個下午，他們專業開題報告。謝書白穿上瞭薄羽絨，頂著寒風到瞭專業會議室，和同學們擠成一排，面對著對面的老師，按順序進行彙報，並簡單進行答辯。

最開始是仇老師的學生，緊接著是簡老師的學生，第五個就輪到瞭謝書白。謝書白有條不紊地闡述瞭自己為什麼要做這個題目，如何做和有可能存在的難點，然後請老師們批評指正。

按照慣例，學生的導師是不開口的，仇老師最後總結，便由簡老師第一個提問。

簡長江還是笑瞇瞇的：“小謝這個選題很好呀，雖然有點大，但是你以一個地區為例，這個體量應該是比較合適的，但是我有幾個問題，一是你選的這個地區代表性如何，能不能代表全國，二是我看你的框架，基本都在論述這個地區的情況，那麼是否過分忽略瞭你的大題目，也就是說你如何兼顧小與大、地區與全國的關系。”

到底是長江學者，提出的問題還是很有水平。謝書白點點頭，道：“關於簡老師提出的第一個問題，其實我的開題報告裡面有闡述，但是可能闡述得不夠詳細，老師沒有看到，我選擇這個地區的理由就是它在地理位置、歷史沿革和當時的經濟發展狀況在全國都算比較具有代表性，同時我比較瞭其他學生研究的比較多的另外幾個地區，一一闡述瞭各個地區的代表性，最後才選定這一地區；至於第二個問題，既然是以地區為中心，論文重點肯定還是會放在地區，但是簡老師提出的問題很有價值，我會考慮在加一章內容，由地區引申到全國，以便豐富論文內容，謝謝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