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未這樣狼狽過。

幸好沒傷到骨頭。

她咬咬牙，告訴自己再堅持會兒。

她已經出城瞭。

月亮變成瞭銅黃色，立在最大那座赤色山體的峰頂，奇異瑰麗。

她奮力朝那山體奔去。

那叫赤羽山，是赤塔最大的山峰，因山體有特殊紋理，在夕陽下看起來像燃燒的羽毛得名。

穿過赤羽山，往前再走十幾裡，就是西羌界河瞭。

身後突然傳來破空聲，姒憐月猛地回頭，見一柄長劍朝著自己的心髒飛來。

她側身翻滾，躲開瞭長劍。長劍沒入身旁的小山。小山轟的一聲，倒塌瞭。

她嚇出一身冷汗，頭也不回地往前狂奔。

鬼梟緊追不舍，不斷有飛劍繞著她刺探。她不停地躲避那些劍，卻感覺越來越吃力。

終於，在赤羽山腳下，鬼梟堵住瞭她的路。

“你已經窮途末路瞭，公主殿下。”鬼梟看著她那身綻滿紅梅的衣裙，冷冷地說道。

那些都是他兄弟的血。

她深吸瞭一口氣，抽出鞭子。

如果她今天死在這裡，也是命數不好。

她認瞭。

很奇怪，這種生死關頭，她心中反而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既沒有對父王的怨，也沒有對母親的想念，更沒有對姐妹的嫉妒。

她唯一的念頭，就是活下去。

鬼梟的彎刀淩空飛起，像變魔術似的，忽然分裂成許多柄，詭異地旋轉著，從四面八方朝她絞殺過來。

那些刀影弄得她有些眼暈。她用鞭子擋開，卻發現一部分隻是虛影。

她的小腿被其中一把命中，整個人翻滾瞭出去。

小腿火辣辣的，像漏水瞭似的，不斷往外流血。

她站起來，握著長鞭的手有些發抖。

鬼梟緊盯著她，殺氣逼人。

她決定主動出擊。

再不出擊就沒機會瞭。

鬼梟再次祭出那令人目眩的彎刀。她閉上眼睛，口裡念訣。她的身影閃瞭一下，出現在鬼梟後面。她朝他的心髒一擊，鬼梟卻像早有察覺似的，翻身打瞭一掌。

她後退瞭數十步，吐出一口鮮血。

“還有什麼花樣，全部使出來。”鬼梟朝她一步步走來。彎刀在他掌心旋轉著，發次刺耳的聲音。

她又試著攻擊瞭幾次，都被他巧妙地躲過。

最後，她累得直喘氣。

月亮已經隱去，天空露出魚白。金色的陽光像箭雨一樣的落下，將山體點亮成金紅色。

鬼梟手中的彎刀再次變成無數虛影，朝她絞來。

她淩空而起，迎著飛刃，不再躲避。

她穿行其中，感覺手臂，腰部，還有大腿都中瞭刀，可她硬忍著疼，一個飛身朝鬼梟襲去。鞭子打中瞭他的心髒，她的袖劍從他的頸間擦過，留下一道血痕。

鬼梟飛瞭出去，砸在後面的小山上。

她以為他死瞭，剛想松一口氣，卻見那個身影頑強地站瞭起來。

鬼梟吐瞭幾口血，身前的衣衫全部破瞭，從胸口到腹部，血肉皆翻瞭起來。

由於流血太多，姒憐月感到一陣眩暈。那身白衣早已變成血衣。但好的是，她沒有受致命傷。

鬼梟紅著眼，周身爆發出恐怖的金色劍氣，劍氣在他周圍凝結出道道飛劍，在晨光中嗡嗡作響。

她知道，他準備和她拼命瞭。

她咬緊牙關，準備迎接他最後一擊。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詭計和技巧都毫無用處。

鬼梟就這樣直直地襲瞭過來，那股毀滅性的力量和壓迫感，讓她一度無法動彈。

人未到，淩虐的劍氣先劃破瞭她的臉和全身。

如虹的氣勢似乎要將她劈成兩半。

心髒抽動著，她閉上眼睛，默數著他的到來。

三，二，一……

她忽然彈起，渾身裹挾著渾厚的黑芒。

長鞭在前面開路，將數柄飛劍盡數擋開。

爆裂的劍氣如刮鱗般，讓她感覺自己正被淩遲。

劍氣凝成的寬大的金劍直指她的心尖。

她連避也沒有避，血紅的長鞭盤繞著，迎著金劍撞瞭上去。

“轟”的一聲，她和鬼梟的力量碰撞到一起，她清楚地感覺到，她的長鞭絞斷鬼梟的劍氣，刺進瞭他的胸口。

她用力一攪，鬼梟的劍氣爆炸開來，將她沖瞭出來。

她重重地砸到地上，感覺眼前一片血紅。

所有的東西都被染上血色，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