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先生的悔过书(60)
可贵公子大概是不知道今天的自己有多招人,喝起酒来倒是尽兴。
也没人陪着他喝,大家都很识趣,十分清楚今天这个局的目的仅仅是等徐先生喝醉以后一起把他扛回酒店,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徐鸣尘原本喝酒不凶,觉得酒这种东西喝醉了就没了意思,不如要醉不醉的时候来的痛快,那个时候脑袋还是清醒的,说话也能说的利索,一切都好像跟平常一样,偏生凭空多了酒气和勇气。
可以肆无忌惮的装疯卖傻,可以不用瞻前顾后的说话。
其实那是过去的青春。
后来进了公司,常常出现在各种酒桌上,喝酒倒是成了习以为常的事情。
久而久之也练出了千杯不倒的本事。
当然,让人产生上前搭话的冲动也不是第一回的事儿,男女都有,可今天这个,大概是最特别的一个。
还算是个女孩,17,8岁的模样,长的白白净净,个头儿倒是不矮,刚好能够得上自己的肩头。
穿着一件白T,两只胳膊细的不行,看起来像是个厌食的孩子,但耐不住身材还是不错,至少屁股比较翘。
她端着酒过来也不说话,眨巴着眼睛看徐鸣尘面前五花八门的酒,那双眼睛很大,睫毛长而密集,在酒吧这种灯红酒绿,恶狼时常出没的地方,她显得格外诱人。
徐鸣尘看她半天也不说话,就引导着她:“想要我电话?”
女孩轻咬着嘴唇晃了晃脑袋,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嘴唇一脸天真地指着一堆酒里浅粉色的那瓶问:“叔叔,我能尝一口这个么?”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晚了,不过这是昨天的,今天的还会有的。
第52章 肖冬
勉强算是25岁的徐鸣尘生平第一次被人叫叔叔。
他眼睛微微地眯了眯,上下打量着这个一点儿也不会说话的姑娘,觉得也发不起火来。
分明就是个小兔崽子,你跟她计较个什么?
人要大度一些,要宰相肚里能撑船,于是他说:“不行。”
女孩显然是有点儿失落,但也没走开,就站在那里继续盯着那瓶酒看,仿佛看着看着就能喝到嘴了一样。
徐鸣尘心里想,过来讨酒喝怎么能不说几句讨喜的话?
现在就连孩子都知道嘴甜一点才有糖吃,这样的的道理她也应该是明白的。
果然,那姑娘意识到了这一点,很识相地把手伸进裤兜里翻了翻,翻出一张五十元,有两张二十元,三张一元,一张五毛钱,还有几个脏兮兮的钢镚。
徐鸣尘看着想笑,觉得世界可真是奇妙,什么人都能碰的上,就这些零头八碎的钱也好意思拿来换酒么?
他饶有兴致地抱起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究竟要怎么说出用这点钱上来买酒的话。
只见她把这些钱全部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去翻另外一边的口袋,掏出了钥匙,两张一毛钱以及两颗大白兔奶糖。
之后,她把钱和钥匙又一股脑儿的塞回了口袋里,将桌子上的糖推给了徐鸣尘说:“我请你吃糖。”
最消沉,最无助,最无可奈何的时候,酒吧里一个格格不入的女孩,请徐鸣尘吃糖。
最痛苦,最绝望,最生不如死的时候,殡仪馆里所有人都最意想不到的人正陪着苏荔。
肖冬。
苏荔从来没有见过他,偶尔听到他的名字是从父亲那里。
苏父早年前在某校教过经济学,不是什么名校,是很不起眼的一所大学,肖冬是他的学生。
其实按照当时的情况来分析,肖冬本人并不想承认自己在那所大学念过书。
像是一种耻辱。
他高中的时候是A班里的尖子生,了不起的存在,高考失利却是因为家中遭受变故。
家里的老人突发疾病,而肖冬的父母离异,连个送老人去医院的都没有,里里外外全是肖冬一人张罗。
张罗着叫救护车,张罗着做手术,天知道一个刚成年的孩子接到病危通知书的时候该是什么样的情绪。
曾经最耀眼的新星在高考中就这么失利了,以那么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
好在他不似苏荔,在逆境中需要别人的助力,也不似徐鸣尘那般骁勇善战,非得证明一些什么给 别人看才能够心安。
他只是平静地接受下曾经从未想过要面对的事实,然后寂静蛰伏,像是一条不会发光的鱼,慢慢地潜入水底,涉足旁人从不会涉足的领域,见别人从不肯见的景,背负不该背负的沉痛,而后,缓缓游到上游,依旧是那条不会发光的鱼,却有了不一样的鳞片。
那是他的盔甲。
肖冬一言不发的帮苏荔安排好徐父的丧事。
往往这个时候,旁人要比当局者冷静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