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骨

“嘟嘟嘟……喂！是警察嗎？救命啊，我現在在被人追殺，我在西平街，快來救我！”隨著一通電話的到來，延州市刑事偵察所裡像是一面平靜的水面投入瞭一粒石子，掀起一陣又一陣波瀾。

黃達今年已半百，來刑事組工作瞭二十多年，什麼大大小小的案件沒見過，但是這次報告過來的案件，竟讓他莫名心悸。

剛剛咨詢組的人來報告，有個女人打瞭電話報案，說西平街54號那邊疑似發生瞭一起兇殺案，屍體可能已經被兇手處理掉，本來咨詢組的人以為又是那種疑神疑鬼的大媽電話，便打算掛斷，誰知那女人接著說，兇手是自己好友的丈夫，他可能殺掉瞭自己女兒，自己也才剛從兇手住處逃出來，若是兇手察覺瞭，可能還會對她下手。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再怎麼樣也是人命關天的事，於是咨詢組的人便急忙把這件事上報瞭刑事組。

一個父親怎麼可能殺掉自己的女兒，除非，女兒不是親生的。歷來的案件諸多如此，黃達一聽咨詢組的人講完腦子裡便做出瞭這個判斷。

但這起事件的動機，遠不是黃達能想象的。

早上十點二十分，平時鮮少人煙的西平街突然熱鬧瞭起來，一群身穿警服的男人分配有序地巡查著整個街道。

黃達站在灰暗的廚房裡思考著問題，霍然從門口一進來後便看到瞭他，連忙跑過來附在他耳邊通報情況，隨著霍然的嘴巴張合，黃達的眉頭更加緊蹙，眼底佈滿瞭陰霾。

三個小隊都出發瞭，整個街道都沒找到打電話報警的那個女人，更離奇的是，他們趕到那個女人提供地址的地方後，除瞭廚房有一些打鬥痕跡和清理過的擦痕，其他地方就像是很久沒人打掃一樣，佈滿瞭灰塵，而且廚房的竈臺上還煮著一鍋湯，是延州的一道名菜，骨頭參。

“頭兒，其他地方查瞭沒什麼異樣，隻是臥室的桌子上有一個藥盒，好像是治療精神問題方面的。”

劉啓拿出裝著藥盒的證物袋，黃達端詳瞭一下，盒子上寫著三氯拉嗪四個字，作用確實是治療精神病的。

“拿回去問問醫生，看看是治什麼精神病的。”

“對瞭，你們來的時候竈火是開著還是關著？”

“來的時候好像是關著的。”

黃達摸著鍋身，還有些餘溫。

“那人肯定還沒走多遠，聯系附近兩個區的民警一起找。”

黃達吩咐完，轉頭盯著鍋看瞭一會兒，不自覺掀開鍋蓋，看著裡面漂浮的肉沫，心裡總覺得這鍋湯有些不尋常。

“劉啓，用PFL驗一下廚房的血跡，還有鍋裡的東西也帶回去驗一驗。”

黃達說完徑直走出屋外，剛剛來時還沒什麼人，現在警戒線外已經圍得水洩不通瞭，愛看熱鬧果然是人的本性。

“霍然，拿上東西和我一起去走訪。”

“好，頭兒，等我一下。”

霍然從人群裡擠出來，小跑著去屋內拿東西，整個動作一氣呵成，三十秒就準備就緒瞭。

“那傢女人苦呀，她老公有病，就靠她一個女人養傢，她老公不體貼就算瞭，還經常打人發脾氣，簡直不是人！”

“是呀，沒見過這麼爛的男人，他都讓女人養瞭還不管傢庭，經常丟女兒在傢自己跑出去。”

“我告訴你，他跑出去搞女人瞭，我都在巷口撞見好幾次他和其他女人摟摟抱抱的，還一口一個親愛的，惡心死瞭。”

“真不是人啊，老婆起早貪黑去賺錢，他還去搞人，以後我見他一次罵一次。”

“你敢當面罵嗎？小心他也打你哦。”

眼看兩位大媽話題越聊越偏，霍然連忙打斷，控一下場，又問瞭一些關於男人和孩子的事情，結果兩位大媽又聊興奮起來。霍然無奈地向黃達使瞭個眼色，詢問他的想法。

黃達似是在思考著什麼，根本就沒註意到霍然的眼色。

“你們今天早上有沒有聽見孩子哭的聲音？”

黃達冷不丁問瞭這麼一句，兩位大媽一下子愣住瞭，開始努力思考瞭起來。

“沒有，不過前兩天他們傢倒是很吵，有孩子哭鬧聲，也有砸東西摔東西的聲音。”

“又是那個男人打老婆瞭吧，我經常看他老婆身上紫一塊青一塊的，下手不輕呢，都不知道那個男人哪點好，這都不離！”

“可能是為瞭孩子吧，女人有瞭孩子就是身不由己啊。”

兩位大媽又開始你一句我一句的吐槽，黃達一點思緒都沒有，大媽喋喋不休的聲音讓他更加煩躁，便給霍然使瞭個眼神，轉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