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像一根針，在猝不及防間插入她胸口，痛得她呼吸一滯</p>

片刻，她緩過氣，暗罵自己，早已經做好的決定怎麼還可以心痛猶豫？她再吸一口氣，大聲朝樹下喊，“是真的，我要和你過一輩子”</p>

隻是短短的停頓，侯一燦已經明白她的心，可憐的亮亮，真是委屈她瞭</p>

“那你願意嫁給我嗎？”侯一燦又問</p>

這次她不再猶豫，大聲說：“嫁啊，為什麼不嫁，但是婚禮後你必須就醫”</p>

幸好她坐在樹上，否則阿燦會看見她眼睛泛紅，眼淚順勢淌下</p>

望著葉梓亮的堅持，侯一燦苦笑回答，“好，婚禮結束後，我去看醫生”</p>

這天晚上，侯一燦關起房門打瞭一個電話，這通電話時間很長，因為對話的那個人不好蒙騙，更難說服</p>

這天晩上，侯一燦躺在床上，虛弱的他卻沒有疲倦的感覺</p>

恍然間，那個老人又來到他床邊，問：“決定好瞭嗎？”</p>

侯一燦問：“我還有多久時間？”</p>

老人回答，“五天”</p>

五天……夠瞭，侯一燦松一口氣，沉沉地墜入夢鄉</p>

葉梓亮的胸口處是一大片的蕾絲，蕾絲上頭勾勒出無數枝百合，七分袖的袖子也是用相同的蕾絲縫成</p>

上衣很貼身，大大的蝴蝶結收在後腰處，下面是蓬松紗裙，一層又一層像波浪似的，最外層的薄紗上頭綴著一朵朵手工制的緞帶小花</p>

葉梓亮的婚紗相當保守傳統，但她很喜歡</p>

她的捧花是一大把的百合，深深淺淺的紫色緞帶把花束裝點得熱鬧非凡</p>

今天是她和侯一燦的婚禮</p>

婚禮棚子昨天已經搭起來瞭，鮮紅的地毯、悠揚的樂聲、五彩繽紛的氣球、隨風揚起的輕紗，這是天底下女人都想要的浪漫婚禮</p>

來慶賀的客人很多，她猜，侯一燦把Chemainus的居民全請來瞭，幾十張桌子在後院棑開，食物的香氣遠遠地傳送過來</p>

孩的笑鬧聲、大人們的對話聲，明明彼此不甚熟悉，卻還是共同營造出熱鬧氣氛</p>

坐在梳妝臺前，葉梓亮細撫著裙擺上的緞帶花</p>

那天，侯一燦從木櫃裡取出這襲婚紗時，說：“這件婚紗，我已經準備很多年瞭，但我沒想過能夠美夢成真”</p>

葉梓亮也沒想過，有一天真的會嫁給侯一燦</p>

那句話是真理，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誰曉得明天天亮，自己又將面對什麼？</p>

爸爸、媽媽從臺灣飛來瞭，是鐘秘書陪著來的</p>

侯一燦的姊姊妹妹、父母親也都到場</p>

賀鈞棠和諾諾……葉梓亮不敢問，連一句都不敢問，因為她不能動揺，不能在喜慶的日子裡哀傷，所以隻能假裝不知道、不在意、沒有想到</p>

葉梓亮不停地告訴自己，今天過後她將與侯一燦成為夫妻，她不能三心二意、不能回顧過去，她必須認真地讓自己愛上侯一燦</p>

侯一燦的身體狀況更糟瞭，反複的發燒，越來越明顯的蒼白虛弱，她是醫生，她知道情況不對，雖然婚禮的籌備讓侯一燦顯得精神奕奕，但葉梓亮很清楚那隻是意志力在支撐</p>

婚禮結束後，立刻直奔醫院吧！</p>

她對著鏡子中的自己微微一笑，接下來的路將會漫長，她不能愁眉苦臉，她需要更多的笑容讓未來更容易些</p>

“亮亮，你能辦到的！沒有想象中那麼辛苦，你、一定、可以！”她握緊拳頭，對自己信心喊話</p>

這一幕被門外的侯一燦看見，他鼻子微酸，別開臉</p>

他知道放棄鈞棠對亮亮而言有多難、多痛、多哀傷，因為她的笑臉虛僞到讓人看不下去，因為她從來不需要用精神喊話來鼓舞自己，這一天……對她太困難</p>

這麼辛苦，為什麼不放棄？</p>

這五天，他問過她幾十次真的想嫁給他嗎？她每次的回答都帶著無比堅定，讓他差點兒信以為真，但原來……原來為瞭讓他活下去，亮亮什麼謊言都可以扯，什麼犧牲都願意做，她和鈞棠是同一個等級的</p>

敲兩下木門，葉梓亮側身，飛快擠出一張笑臉</p>

“時間到瞭嗎？”她問得輕快，心卻無比沉重</p>

“對，五分鐘後婚禮就要進行”侯一燦望著葉梓亮，一眨也不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