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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如果那时知道我此时所知道的(31)
作者:茶玫 阅读记录
很多時候,我覺得我們之間像是隔著一層霧,像是倫敦冬日的清晨,一重重厚厚的灰蒙蒙的濃霧,我知道他是誰,我知道他就站在那裡,可是卻看不分明,也永遠都觸碰不到。
我不明白他。
比如,他為什麼要在去年大改方向,轉而註意起生物制藥行業。比如,他為什麼對自己的父系傢庭充滿敵意。
又比如,他為什麼要娶我。
綦少風送瞭我這樣一件大禮,我想著無論也應該要回報他一下,可是他什麼都不缺。去年他生日時,我自己畫瞭一副袖扣的圖樣,拿給相熟的設計師改過,又請人手工趕制出來,結果他接過來看瞭一眼,象征性地笑瞭笑,就隨手擱進瞭抽屜。
我從沒見他戴過。
想瞭想,我還是替他關心一下老人比較實用。
綦少風的母親周琪女士很有些性格,脾氣和她兒子的脾氣如出一轍,一樣的怪誕。
我隻見過她一回,那時我們結婚已經一年,轉過年來,又到瞭母親節,我猶猶豫豫地問他,都結婚瞭,要不要見一下長輩。
他喝瞭口咖啡,滿不在乎地說:“好。”
由此我才知道他母親獨自住在蘇州,避世得很。那園子門口掛著大大的匾額——琪園,題字是行楷,門廊前臥瞭兩方石獅,十分端莊古樸。琪園裡有山有水,鬱鬱蔥蔥,一切仿照皇傢園林建造,明明是風情水秀的地方,我卻出瞭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因為我委實沒有料到,綦少風的母親竟會是那樣的。
她見到我們時的神情,仿佛事先並不知曉會有人探訪,但很快神色就恢複自然。她穿著銀灰色的立領旗袍,裙擺上繡著一朵朵暗紅色的蟹爪菊,精致的盤發一絲不茍,戴著成套的梵克雅寶黑珍珠首飾,足蹬一雙克裡斯汀·魯佈托的經典紅底高跟鞋。
此前我從未見過,有哪個女人能穿著十二公分的鞋子,在青石板路上如履平地般走來走去。
我還沒來得及叫她,她便輕輕擡擡手,優雅如指揮傢:“叫我周女士。”她上下打量我一番,最後目光堪堪然停在我的腳上。
我低頭一看,頓時頭大——貪舒服,我穿瞭一雙蔻依的芭蕾鞋,圓頭圓腦,平底。
狠狠地掐瞭綦少風的胳膊一下,他卻連眉頭都紋絲未動,隻是微微頷首,低聲叫瞭聲:“媽。”
我以為他們母子多日未見,周女士對自己的孩子即使不會熱淚盈眶地迎上來,也至少會噓寒問暖一下,結果,周女士面對親生兒子也同樣冷淡,隻是淡淡地應瞭一聲:“回來瞭。”
後來那幾天,我想著給他們母子多留些相處的時間,一直單獨住在偏僻的廂房裡,園子很大,每天兜兜轉轉,自娛其樂,很少碰到他們。
一天夜裡,前院突然傳來嘈雜的聲響,混雜著瓶瓶罐罐的撞擊聲,隱隱約約的爭執聲,其實園子裡到處都有噴泉和流水,我住的地方又偏,入夜以來向來聽不到什麼旁的聲響。我以為是他們母子吵起來瞭,趕緊跑過去勸和,綦少風看到我,拉著我便走,周女士卻隻是端坐在廳堂裡,影影綽綽的燈下,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不解釋,亦不挽留。
我記得我被綦少風拽得踉踉蹌蹌,還不忘回頭對著看不清人影的周女士喊瞭一句:“媽,哦不,您、您別生氣,我們下回再過來看您!”
綦少風的腳步頓瞭一下,走得更急,並沒有對我發火,隻是徑直將我塞進瞭車裡,揚長而去。
所以即使現在電話還沒有撥通,即使明知不會與周女士面對面,我卻仍緊張地手心都要冷汗瞭。
“咯嗒”一聲,電話接通瞭。
周女士:怎麼?
我一上來就被這麼個嚴肅的聲音嚇瞭一把,趕緊說:啊,喂,您好……那個……呃,那個……
我剛下定決心叫一句“媽”,就被周女士毫無感情的聲音打斷瞭。
她的聲音聽上去冷冰冰的:不用婆婆媽媽的瞭,我知道你是誰。
我愣瞭一下,下意識回答:哦。
周女士硬邦邦地問:你有什麼事?
這就是周女士的作風,不出三句話就直奔主題,從不給人留緩沖的餘地。我知道綦少風很忙,幾乎沒什麼時間去看望他的母親。偏偏周女士氣場強大,她的行為和語言處處表達著“我過得很好不需要關心”“無論你是誰都不要靠近我”“生人絕對勿近”的意味。
雖然理論上,我應該不算“生人”,但反觀她對綦少風的態度,既然她對血親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那我肯定不能算是“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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