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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朝(56)
作者:孟德的小公主 阅读记录
到底是與他常常廝混一起的,聶紹文沒兩下就看穿瞭他的心思。不過,對於這件事的始末,周懷年始終就沒有完整地和他說起過。周懷年出門,就算沒有隨從跟著,身邊也常跟著暗衛,這原是能避開的禍,不知怎麼就能讓江柏歸那樣一個手無寸鐵的學生得瞭懲?哦,也不算手無寸鐵,他這腦袋就是讓江柏歸手裡的楠木食盒給砸的。
“你不懂。”周懷年從桌上摸到煙盒,想抽,卻又顧忌地看瞭聶紹文一眼。
聶紹文擺擺手,像是開瞭恩,“抽吧抽吧,不讓你抽的話,我這故事也沒得聽瞭。”
周懷年挑出一支煙含在唇上,笑道:“我以為你多有醫德,合著為瞭聽故事,讓病人豁出命去,也是可以不管不顧的。”
“嘁~別貧,你還沒到要死的時候。”說著,聶紹文也從那特質的銀色煙盒中取瞭一支煙出來,叼在嘴裡,就著周懷年點剩的火,湊上去。
煙點著瞭,聶紹文吸瞭一口,又對他說道:“別的就不用你多說瞭,你就講講,為什麼站著不動,白白挨瞭那傢夥一下。”
“你這一句不用多說,卻讓我不知如何說起瞭。”周懷年手肘抵在沙發扶手上,用一根手指撐著額角,另一隻手上,指間的煙還在燃著。白色的飄煙一縷追著一縷,發散著人的回憶和思緒……
江傢大少爺成婚那日,可謂賓客盈門,排場十足。北平城裡但凡與江傢有點交情的,全都來瞭。還有那些不在北平的,也都來瞭。唯有江大少爺那位摯友——周懷年,沒有來。
暮春三月,雜花生樹,江府中連空氣仿佛都帶著令人愉悅的喜氣。然而,在那間不過幾平的貧寒陋室中,有人連呼吸都充滿瞭悲傷與哀痛。
跪在床邊的周懷年,紅著眼圈,緊緊拉著母親的手,“娘,您再堅持一會兒,我去找大夫,我這就去找大夫!”
躺在床上的母親已經沒有力氣睜開眼睛,她嘴角嚅動著,想發出聲音,卻已經無濟於事。
站在周懷年身邊的鄰居大嬸搖搖頭,嘆瞭口氣:“阿年啊,我看還是給你娘把上路的東西都備好吧,我看她這樣,恐怕……恐怕……”
“丁嬸,您別說瞭!我現在就去找更好的大夫!”周懷年說著,朝那大嬸重重地磕瞭三個頭,“丁嬸,辛苦您再照看一會兒我娘,辛苦瞭……”
丁嬸看他這模樣是當真心酸,她點頭應下,心裡不落忍,便又解下自己腰間的錢袋塞到他手中,“好孩子,你拿著,快些去快些回吧,別讓你娘等太久。”
周懷年眼裡噙著的淚終於落下,他將錢袋緊緊攥在手中又給眼前善心的婦人磕瞭一個頭……
這些日子,他已經給他娘換瞭不少的大夫,可所有大夫看過以後,都隻是默默地搖頭,而說出口的話大致一樣:“若是傢境好點,還能拿最好的山參給你母親吊一吊氣,可你們傢的境況都已經這般瞭,還是將錢花在身後事上吧……”
周懷年抹瞭一把眼淚,朝著江傢藥鋪的方向跑去,那是他最後的希望——他心知,沒有一間藥鋪會將最好的山參便宜賣給他,更別提賒賬,眼下隻有江傢藥鋪他還能盡力試試。
今日江府大喜,連江記藥鋪都貼上瞭“囍”字。周懷年走到門前時,眼睛被那門上大紅的字灼瞭一下,卻還是擡腳邁瞭進去。
今日,留守鋪子的夥計不多,得力的全都被喊去幫忙、湊熱鬧去瞭,剩的兩三位新工,外加一位平日嘴壞的管事顯然都帶著點憤懣的情緒在消極怠工。當周懷年帶著最後一點期望跑上門來時,那幾個人連眼皮也懶得擡一下。
“抓藥還是看病啊?看病,大夫可不在啊……”管事歪站在櫃臺裡,一手隨意地撥弄著算珠,一手伸出留瞭好長指甲的小拇指探進耳朵,時掏時搔。
周懷年從沒求過人,更沒有過以江柏遠的名義去他傢藥鋪求個大夫或者求副藥的情形。若不是今日走投無路,他想他這輩子也不會這樣在江傢藥鋪裡低三下四。眼下,隔著那張長條的抓藥櫃臺,他站在藥鋪管事的對面,脊梁並不像以往那樣挺直著,他的雙手甚至在緊攥櫃沿,指尖都已發白。
“先生好。”盡管已是一頭急汗,周懷年仍不忘教養,“我是江大少爺的好友,我母親病重在床,情況十分危急,我想……我想從貴店借幾支質量上乘的野山參,給我母親吃吃看……”
“吃吃看?”管事好似沒聽到他的前半句話,卻挑出後半句話來將他揶揄,“你當這上乘的野山參是白菜還是蘿蔔吶?就瞧你這打扮……”他終於擡眼,用一種睥睨的姿態上下打量著一身粗佈麻衫的周懷年,“我看,你是連野山參長什麼模樣都沒見過吧?快走快走,別在這兒耽誤我們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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