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有一瞬間的寂靜。

陳羨好脊背僵硬地看著眼前的金屬皮帶扣，她的鼻尖幾乎是貼著他的大腿根部，他雙腿微張，而她跪坐在他的雙腿之間……

意識到兩人的姿勢過於曖昧，陳羨好的臉色頓時爆紅，她手忙腳亂地往後退，隻想躲開這尷尬的境地，沒成想她動作幅度過大，書桌下的空間有限，她腦袋“砰”的一聲嗑在瞭桌子上。

“唔……”她皺著眉，捂著發紅的額頭，生理性眼淚霎時在眼眶裡氤氳開來。

陳應淮見她縮在裡面，眼淚兮兮的一小團，看上去可憐極瞭。他心髒縮瞭一下，嘆瞭口氣，語氣有點無奈：“怎麼這麼不小心？”

他起身，將椅子推開，半跪下去，“給我看看。”

她淚眼朦朧地捂著腦袋，恍惚間，她的手腕被他捉過去，她順著這股力道往外移瞭移。

陳應淮輕輕移開她的手，垂著長睫，落在微紅的額頭上。

他的指尖微微落在那塊紅色肌膚上，抿唇，嗓音裡壓著小心：“疼嗎？”

微涼的指尖落在額頭，卻仿佛火星般滾燙，她眼睫簌簌顫動，瀲灩水眸中漾著粼粼柔光。

他的註意力全然在她的頭上，高大的陰影覆在她的臉上，兩人幾乎氣息交纏，她的呼吸間滿是清冷的木質香調，頓時呼吸都不敢太大，漸漸有種缺氧的眩暈。

“疼。”她嗓音裡還含著鼻音，有種軟糯的沙啞。

陳應淮被小姑娘撒嬌般的調子弄得呼吸一滯，他耷拉下眼皮，落在眼前這張濕瑩瑩的眼上，嬌怯又可憐。

他喉結滾瞭滾，指尖不自覺用瞭點力。

額頭一痛，陳羨好喉間溢出一聲很軟的哼聲，嬌嗔地瞪著他：“呀……”

那聲音酥酥入骨，仿佛渾身過瞭電般酥麻，他心底躥上幾分燥意，漆色深黑的眼底也多瞭一抹微妙的晦暗。

陳羨好察覺到陳應淮近乎直勾勾的眼神，她心底湧上一股瑟意，仿佛自己是被什麼兇猛野獸盯緊的獵物，心跳卻在這個時候怦怦跳動起來，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緊張，她意識到氣氛變得不同尋常起來，慌張地偏開臉。

“你讓讓，我哥等會兒回來瞭。”

陳應淮薄唇抿瞭抿，克制地直起身。

陳羨好默默地從書桌下鉆出來，輕聲道：“我先躲我自己的房間，我哥走瞭我再出來。”

陳應淮雙手插在褲兜裡，懶洋洋地點瞭點頭。

陳羨好突然一拍額頭，“我的鞋子還在樓下！”

說完，她急匆匆地跑下樓，好在她有將鞋子放鞋櫃的習慣，沒被江亦潮發現，她迅速地拿瞭鞋子，恰在這時，屋外傳來汽車發動機的聲音 。

她倏地瞪大瞭眼睛，受驚的兔子般提著鞋往二樓跑。

可她還是晚瞭一步，密碼鎖打開的聲音清晰悅耳，陳羨好剛跑上二樓。

她一咬牙，推開瞭最近的房間門，閃身躲瞭進去。

她心髒急跳地將後背貼在門上，註意到瞭眼前冷色調的房間。

她懊惱地眨眨眼。

怎麼是陳應淮的臥室？

*

陳應淮註意到那道纖細的身影消失在瞭自己房門後，眼神閃瞭閃。

江亦潮推開門走進來，他手裡拎著小區超市的購物袋，看到陳應淮目光悠遠地望著二樓方向，也好奇地看瞭一眼。

什麼都沒有啊。

“黃瓜和醬牛肉怎麼樣？”江亦潮揚瞭揚手裡的袋子，問道。

陳應淮收回目光，“隨便。”

江亦潮笑瞭笑：“我記得你讀書的時候口味很挑剔，沒想到這麼多年居然好多瞭。”

說著，他又仔仔細細地打量瞭一下陳應淮：“你整個人看上去……”

他似乎在斟酌用詞：“也變得很不一樣瞭。”

陳應淮給他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不像是高中時期的陰鬱沉默，似乎多瞭點……人氣？

陳應淮不鹹不淡地應瞭句：“是嗎？”

兩人往廚房走，陳應淮從櫃子上取瞭兩隻高腳杯，慢悠悠地放在瞭茶幾上。

江亦潮在廚房處理黃瓜，他洗幹凈切成條，調瞭一小碟醬汁，隨後將醬牛肉裝在碟子裡，一起端出來放在酒杯旁。

他舒服地往後一躺，大爺似的癱在沙發上。

驀的，他眼角餘光註意到沙發上有一根長頭發，他目光凝住，旋即他側身捏起那根烏黑的長發，坐起身，困惑道：

“你傢……怎麼有女生的頭發啊？”

話音一落，陳應淮轉頭，眸光一凝，也看到瞭他指尖捏著的那根長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