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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钟遥遥(318)
作者:吃一整天 阅读记录
然後就是香音所見的情景。
盧文秋忙著收拾殘局,跑上樓,給屋內通風,忍著頭疼東奔西走。
這時響起瞭咔嗒咔嗒的開門聲,他心下一涼,原本已緩解一些的頭疼,此刻又加重起來。他無奈坐回沙發,聽著香音上樓的腳步聲。
“怎麼這麼早……”
“店裡沒有什麼事情,”她輕快地說道,“我請瞭假。”
她聞到彌漫的咖啡香中,有一種奇怪的氣味。但如果秋君不主動說起,我就佯裝不知好瞭。這是香音起初的策略。
然而內心壓抑的情緒卻如烈火一般,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有這麼強烈的怨恨,不,不是怨恨,而是另一種情緒,這是妒火。
有那麼一瞬間,她想抓起廚房的尖刀,沖出去,追上還未走遠的二宮,將她刺個貫穿。刀柄已握在手中瞭,她恍然覺得自己很是恐怖。
“這是怎麼瞭呢……”她無力地自言自語道。
晚上,她無法入眠,到客廳倒瞭一杯牛奶。
她確實已經趕走二宮瞭。如果她不想被摩托撞的話,應該不敢再回來打擾他們瞭。但她自己卻沒有什麼實感,換言之,沒有什麼勝利的喜悅。也許是這一勝利來得太輕易,也許她一直都是那大戰風車的堂吉訶德。
二宮沒有任何問題。這個想法,把香音嚇瞭一跳。
秋君已向我解釋過瞭,為什麼我總是沒辦法信任他呢。到頭來自己仿佛更像是那個打擾他人,破壞他人感情的壞蛋,越是這麼考慮,她就越難過,越反感自己。
餘光瞥見桌上攤著的幾本書,這是秋君的《北海道研究》,以及一些複印的資料。她拿起來,細細摩挲著封面。盡管她看不懂裡面的內容,但既然是秋君的事業,她也理應珍而重之。
盧文秋的房門虛掩著,裡面沒有開燈,香音悄悄進瞭屋,隻聽見他斷斷續續的呼吸聲。
她將那幾本書,輕輕放在他的桌面上,餘光卻瞥見一本白色封皮的冊子。
她想知道秋君的一切,既然她如此照顧秋君,這應該沒什麼不合理的。而且她無心入睡,看會兒書正是時候。
於是,她拿起那本冊子,走到窗邊,借著月光讀瞭起來。
沒想到秋君至今還這麼熱衷於文學呢。
這是015期的《海月》。
紙張很硬,翻頁便會顯得有些吵,她就走到樓下,在沙發上細細閱讀。挑著讀瞭大概三分之一,她已經有些睡意瞭。正準備將書放回去,摸著封皮,始終覺得不對勁。
中間像是藏瞭什麼一樣。
封皮隻是用膠水固定瞭四角,倒是很容易便撕開瞭。
裡面藏著一封信。不——不能說是信,隻是一張便簽。
便簽上印著淡色雛菊,寫著電話、郵箱和住址。郵箱是私人郵箱,住址坐落在青森的八橋綠地一帶。
沒有多餘的留言,但以香音的敏銳,一眼就能猜到出自何處。
她又一下翻到瞭扉頁,編寫人員名單中,赫然顯出“二宮璃花”四個字。這更證實瞭她的推測。
已經容不得半點猶豫。她拿起打火機,走到門外,又發現外邊太冷瞭,便回到廚房,將那本《海月》撕成幾部分,扔到不鏽鋼水槽之中,點燃瞭。
火呼啦一下竄瞭起來。
她不知道秋君看到那張便簽沒有,但也將便簽撕碎,擲入熊熊的火中。她開瞭抽風機,又打開窗,關上廚房門,因此煙霧不會彌漫到屋裡。她用剪刀攪拌著那些碎片,意圖讓它們燃燒得更徹底些。隻要不被秋君發現就好。
最終剩下一堆灰燼,她打開水龍頭,悉數沖洗後,又用抹佈細細擦拭瞭一遍水槽。
翌日,依照齊藤靖夫的建議,盧文秋吃過瞭藥,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秋君?”香音敲瞭敲門。
“進來吧。”盧文秋一邊應著,一邊收拾床上散亂的紙張。
她便推開瞭門。
“這是……”
“信紙嘛,”盧文秋說,“我最近想多寫寫字。”
這是實話,雖然難以聚精會神,他也想盡可能地活動一下大腦。
“秋君在寫詩嗎?”香音拿起瞭一張信紙。
“不是詩,”他搖搖頭,“隻是一些無聊的記錄,算是記錄日常吧。”
“‘今日晴,在床上思考莊子半小時’……秋君不是一直有寫日記嗎?那個《複活》。”
“嗯,這就是日記的草稿。那個本子不剩下太多地方瞭,我怕塗塗改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