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號，我現在把錢打到你銀行卡裡，你現在在什麼地方，我去給你送合同。”

話筒中黎念的聲音更加沙啞。

“荊江醫院。”

程羨安似乎明白她為什麼這麼輕易答應他提出的條件瞭。

*

程羨安拿起抽屜裡早已打印好的合同，看瞭一眼抽屜裡面的銀行卡，猶豫瞭片刻，最後還是沒有拿起那張抽屜裡面的銀行卡。

而是轉身拿起來瞭錢包裡面一張自己的銀行卡，拎起手邊的外套，開車前往荊州醫院。

黎念的手機裡不一會傳來瞭銀行短信：

20萬已到賬。

黎念拿著銀行卡快速跑到瞭繳費處，焦急地為唐嘉衡繳納醫療費用。

等程羨安到達醫院看到的是黎念孤零零地坐在醫院急救室的長椅上。

她微垂著肩膀，雙眼直愣愣盯著急救室亮起的紅燈。

他看著黎念滿身髒污的外套又轉頭走出瞭醫院。

程羨安再次回到醫院的時候，手裡拎著一個白色沒有任何logo 的袋子。

他走到瞭黎念的面前，低聲喊道。

“黎念。”

黎念聽到名字茫然地扭過頭平靜地看著程羨安。

“程律師。”

程羨安微微頷首，以示回應，從包裡拿出一份合同遞給瞭她。

黎念接過合同，翻看著合同的條款，拿起手中的筆準備簽下。

這時一隻白凈修長的手，按住瞭筆。

“你真的想清楚瞭嗎？黎念。”

黎念從合同上擡起頭，面露不解，看著面前的他。

這不是他想要的嗎？

他為什麼要阻止自己？

程羨安的遲疑隻有一瞬，隨後收回瞭自己的手，輕淡地說瞭一句：“簽吧。”

黎念拿起筆，一筆一劃，重重地簽下瞭自己的名字，簽下瞭那份長達15年的賣身契。

程羨安把黎念簽署的合同重新放回瞭包裡，低聲詢問。

“生死難料，值得嗎？”

黎念看著急救室的紅燈，低聲喃喃。

“這世上的事情太多瞭，有些事是不會問值不值得的，隻是想那麼做而已。”

“哪怕賣掉瞭自己長達15年的青春？”

黎念回過頭直視自己對面的程羨安，眼神帶著倔強的堅持。

“說不定上帝站在瞭我這一邊，萬一我賭贏瞭呢？程律師。”

這是黎念第二次赤裸裸，眼神堅定，帶著倔強，與他對視。

程羨安和黎念簽完合同之後，沒有再說一句話。

合同簽署完畢以後，其實程羨安就可以離開醫院瞭，隻不過他並沒有著急走。

兩個人占據手術室走廊的座椅上，一個在左，一個在右，靜靜坐在等待著手術的最終結果。

經過瞭漫長的等待，手術室的紅燈終於暗瞭下去，醫生從手術室走瞭出來。

黎念急忙向前：“醫生，手術結果怎麼樣？”

醫生微微點著頭：“手術很成功，放心吧。”

黎念看著唐嘉衡從手術室推瞭出來，直接跟著移動的病床走進瞭病房。

程羨安看著她跟隨唐嘉衡的背影，輕聲說瞭一句。

“恭喜你，黎念，上帝選擇站在瞭你這一邊，你賭贏瞭。”

他看著座椅上的包裝袋，思考片刻。

最後直接交到瞭服務臺，朝著醫院外面走去。

一個在醫院門口簡簡單單的回望，卻勾起瞭程羨安深藏多年以前的一個回憶。

當初的他跟現在的她並沒有任何區別...

當時的他為瞭救自己身患疾病的母親，被迫簽下瞭與新晉長達10年的賣身契。

不過，唯一遺憾的是，他沒有黎念那麼幸運。

他賭輸瞭...他沒能成功救下自己的母親，還廉價販賣瞭自己10年的青春。

眼前的女孩與當年那個意氣風發躊躇滿志的少年，何其相似。

剛剛的他在心中升起瞭突如其來根本不存有的惻隱之心。

程羨安收回瞭視線，再也沒有回頭，腳步沒有絲毫猶豫地離開瞭醫院。

*

等黎念處理完唐嘉衡的住院手續，四處張望找尋著程羨安的身影。

她路過服務臺時，一位護士叫住瞭她，遞給她一個袋子。

“吶，這是剛剛那位男士讓我轉交給你的。”

黎念接過袋子，對著護士道瞭聲謝。

她接過袋子打開一看裡面是一身衣服，幾個面包和幾瓶牛奶。

黎念看著包裝袋裡面的衣物和食物，心中默默一怔，看著身上沾著血漬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