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蜉蝣之羽(18)
作者:棠惊蝉 阅读记录
她太瞭解母親的手段瞭,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母親早就和莊墨韓串通好要在今日敗壞範閑名聲。李雲睿不是沖動之人,莊墨韓帶進來的那副卷軸,就是範閑的“罪證。”
可惜瞭,母親隻顧達成目的,卻忘瞭揣測聖心。
如今大慶文力凋敝,慶帝自然不能容忍北齊繼續在文壇獨領風騷,不論如何,他都會選擇護住範閑的。
母親啊,您可真是……越發糊塗瞭。
林嫣兒擡手,整理瞭一下衣裙。
詩仙醉
“是說那首七言詩嗎?”莊墨韓開口瞭。
“正是,敢問先生有那首詩能勝過範閑這篇七言。”李雲睿面上故作挑釁,實際卻在與他一唱一和。
“雲睿”慶帝放下瞭筷子,試圖制止她“殿前休得無禮。”
李雲睿淡淡一笑,又一個躬身,卻是聽話地回去瞭。
她知道,剩下的戲,莊墨韓一個人也能唱好。
“莊先生海納百川,對此等言語不必在意。”慶帝道。
莊墨韓頷首,卻抑揚頓挫地吟起瞭詩“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萬裡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吟得正是範閑的那首七言。
不愧是千古名句,不論聽多少遍,都會讓人倍覺震撼。莊墨韓蒼老的聲線更為其增添蒼涼豪邁,叫人忍不住心生悲戚。
“真是一首好詩。”莊墨韓也被詩中情緒所感染,語氣悲憤道“我寫瞭一生的詩,就沒有一首能與之相提並論的。”
“這麼說,莊先生是甘拜下風瞭。”李雲睿微側過臉。
莊墨韓重重點頭“這詩的前四句是極好的。”
“可世人都說,這詩中最精華的是後面四句。”
“後四句,自然是絕句。”莊墨韓雙手壓在自己膝頭,長嘆一聲,搖頭道“可惜啊。”
“那不是範先生所寫。”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
“這詩是範閑抄襲的!。”李雲睿到底是將話說瞭出來。
“是。”莊墨韓滿臉痛惜。
範閑明白瞭,李雲睿這是想參他個學術不端。這個罪名在現代都得人人喊打,更不用說是大慶瞭。
年輕學生最重風骨,也最好挑撥,他們沖動、熱血、單純、沒什麼腦子。
範閑敢說,隻要今天他被扣上這頂抄襲的帽子,明天就能被那些讀書人寫的討賊繳文給埋瞭。
看清楚李雲睿的套路,他反而安心瞭。
範閑很確定,這裡的歷史上沒有杜甫的存在。
他滿不在乎地繼續喝起瞭酒。
慶帝見範閑如此胸有成竹,有些好奇他會怎麼做。
“朕也覺得好生奇怪,他哪兒來的這麼大才啊。範閑,你有什麼話要說。”
“莊先生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反正莊先生德高望重,空口無憑,說話也算數。”範閑隻是笑瞭笑。
“陛下,兒臣可以作證。”李承澤按捺不住站出來,此時他的行為,無關拉攏、無關心機。他是愛詩之人,自然見不得有人敗壞這首詩的名聲“範閑這首詩,是在靖王府詩會所作,當時宮中編撰郭寶坤也在現場,可為人證。”
“郭寶坤在嗎?”
“臣在”被慶帝突然點瞭名,郭寶坤緊張極瞭,慌忙站出來。
“這首詩是範閑做的嗎?”慶帝問。
“是。”哪怕深恨範閑,郭寶坤也沒膽子欺君。
“這麼說,莊先生是蓄意構陷瞭。”李雲睿臉上是極淺的笑意。
“或是被什麼小人蒙蔽,所以才有此誤解。”李承澤暗諷李雲睿。
“說瞭也湊巧,這詩的後四句,乃是傢師當年遊於亭州所作,本來這樣的佳句,重現天下是件好事情。”莊墨韓道
“但範公子,卻以他人詩作邀名,這不太妥當吧。”
見範閑不吭聲,以為他已無話可說,於是莊墨韓繼續教訓道“文人立世,德重於才。這詩的前四句,範先生文采斐然,自有過人之處,又何必去貪名求進,要以他人之作,來邀取聲明呢?”
“我再三猶豫瞭,是否將此事說破。可仔細想想,要說出真相,卻也是幫瞭範先生,迷途知返。”
他語重心長,諄諄道“所謂不破不立,重新立德養心。範公子啊,這也是老夫一片愛才之心,並無惡意,望範公子自省。”
“範閑。”慶帝看向他“有話可說?”
捧起瞭酒壺,範閑問莊墨韓“莊先生,令師可是姓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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