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以洲替她擦瞭眼淚，安撫道：“我和孟林哥回學校住，你好好在傢呆著，有事給我打電話。”

一頓飯不歡而散。

宋嘉文作為說客，在書房與衛子山談瞭許久，再次下來時，衛子山情緒穩定瞭許多。

餐廳裡菜冷瞭，客廳裡人也冷瞭。

衛以染窩在母親懷裡，眼睛哭的紅紅的，看見衛子山，挪開臉不理他，委屈道：“我好不容易勸哥哥回來陪你吃飯，你非要這樣，這下你滿意瞭？”

“到頭來都成我的錯瞭？”

“就是你的錯！”衛以染大吼，鼻涕眼淚直流，“每次哥哥回來都是這樣，每次都是這樣，他不就是想要買塊地嗎？我們又不是買不起，你有那麼多錢，為什麼不能支持哥哥？”

衛子山氣的臉紅脖子粗，指著衛以染，哆哆嗦嗦半天沒說出話，繼而轉向一邊的妻子：“你看看你慣的這倆兔崽子，都要翻天瞭！”

程柳絮皺著眉，但語氣依舊柔和：“我早說瞭，你不要管小洲的事，孩子想幹什麼就讓他去幹，為什麼非要讓他走你的路？”

衛子山反笑起來，背著手，“不管？你知道那小子從我賬上支瞭多少錢嗎？啊？你知道他拿這些錢幹什麼去瞭？”

客廳裡靜默無聲。

衛子山繼續：“他拿著這些錢，給人傢蓋學校去瞭！”說著笑起來，不可思議地盯著妻子女兒：“我都沒想到，我衛子山還能生出這麼偉大的兒子！”

程柳絮繞過來，替衛子山順氣：“花瞭就花瞭，咱們又不缺這點錢，孩子想做就讓他去做吧，全當是做慈善瞭？”

“做慈善？人傢做慈善最終還能落個名聲？他呢？悶聲不吭地就這麼給別人做瞭嫁衣？到頭來連個屁都沒撈到！蠢的沒邊，被人騙瞭還幫著人傢數錢，公司交給他我都不放心！到時候再把公司也攪進去，老子一輩子心血都得砸他手裡！”

“那你還管他幹什麼？你不是已經給自已培養瞭個接班人嗎？”

意指宋嘉文。

衛子山一聽，氣的哀嘆不止，甩開妻子的手，大罵：“我總算是知道那衛以洲像誰瞭！簡直跟你一模一樣，沒腦子的東西！”

“你說媽咪幹什麼！”衛以染狠狠推瞭一把父親，“我們都不懂事，就你懂，那你就守著你的錢過一輩子吧！”跑上樓，一把摔上門，蒙著被子哭起來。

宋嘉文追上來敲門，屋裡人不開，說想要靜靜，宋嘉文隻好依著。

房裡人不知哭瞭多久，哭累瞭，最後睡瞭過去，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別墅外天色已暗。

她起身，胳膊酥麻無力，頭腦發沉，幹脆打開窗戶，讓冷風好好澆灌自已。

窗外，路燈筆挺成排，別墅內的柏油小道油亮平坦，偶爾從後花園傳來幾聲喜鵲吱呀，可沒什麼新意。

衛以染坐在窗底的單人沙發上發呆。

想起塘坪的晚上，那個不太寬敞的硬板床，以及後窗延伸而來的小樹枝椏，她突然心生貪戀。

記得幾乎每次打開窗戶，清風掃進來的風總是帶點泥土清香，每每這時，她總想，倘若一輩子這樣活著，也挺好。

遠處隱隱約約能聽見輪船汽笛聲，聲音飄渺，把她的思緒拉回。

別墅內外悄無聲息，氣氛冷清。

她突然想起村長老劉傢裡那隻大黃狗，每天晚上總能聽見它的狂吠，一開始她還覺得煩，可久而久之，反倒貪戀起那種讓人內心歸寧的淳樸的聲音。

可現在，連蛐蛐聲都是稀罕的。

她以前沒覺得這樣的日子有什麼不好，住在這樣奢華的大房子裡，吃喝不愁，未來無憂，應該是最幸福的瞭。

可不知為何，從塘坪返回的那一刻起，她總覺得心裡空空蕩蕩，好像需要點什麼才能填滿，可她說不清需要什麼。

手機叮叮響瞭兩聲。

衛以染打開來看，是宋嘉文發來的短信：染染，醒瞭嗎？叔叔阿姨那裡我已經安撫住瞭，你別擔心。如果醒瞭給我回個電話，我在等。

她第一時間回瞭電話。

那頭幾乎是秒接，顯然是一直在等她的電話。

接到電話時，那頭語氣很著急，問：“染染，你醒瞭？好點瞭嗎？”

“我沒事。”她抽抽鼻子。

那邊便問：“還在哭？”

“沒有，就是有點冷。”

“又在窗戶那兒坐著？”那頭說，“晚上降溫，記得關窗。”

“嗯。”

“叔叔阿姨那邊我安撫過瞭，沒什麼事，他們都挺好，你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