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揚積壓的委屈這時反倒別藏不住，要回嘴，顧孟生把人拉住，“別沖動。”

肖揚壓下火。

顧孟生上前一步，嘴裡仍叼根草，淡淡一句：“誰簽的合同，就跟誰談。”

“你他媽又是誰？”

肖揚上前，“這是我兄弟。”

鄭江捏著下巴琢磨一陣，眼兒始終盯在顧孟生身上。

顧孟生知道他琢磨什麼，他們這些人最怕的就是警察臥底，於是來句：“不是警察，放心。”

“我打個電話。”鄭江說瞭句，繞到貨倉背後，大約十來分鐘，走出來，不耐煩句：“松哥這就來。”

雙方沉默，顧孟生趁機四處探查，沒見攝像頭，但他們人圍一周警戒，想來有所防備。

肖揚瞧這架勢，靠過去，壓低聲線：“阿生，你看——”

“靜觀其變。”說完，若無其事抻個懶腰，小聲問句：“短信發瞭？”

肖揚使個眼色，“一個小時，我們沒動靜，阿明那邊會報警。”

“喂！你們嘀咕什麼？”鄭江見兩人交頭接耳，吼瞭句，使個眼色讓兄弟上去。

四五個男人圍過來。

“你們幹什麼？”肖揚吼句，防備退後幾步。

鄭江輕蔑笑瞭，“規矩，你懂的。”

給小弟命令：“搜。”

轉而看向顧孟生和肖揚，“你們最好配合點。”

顧孟生舉起手任由他們搜身，肖揚也隻好配合，沒搜出什麼，最後把肖揚身上那根打火機順走瞭。

搜完身，又查手機，確認無誤，鄭江一夥兒才放松。

魏松大概十幾分鐘後到，開輛黑色奧迪，穿著打扮並不招搖，反而看著斯文，唯一能彰顯他身份的，莫過於指尖那根灰褐色雪茄，純正古巴貨。

魏松一來，肖揚立馬慌瞭神，打過幾次交道，對此人瞭解，看著面善，實際比誰都狠。

一份合同扔過去，肖揚正晃神，顧孟生擡手接住，魏松怔愣住，被他氣定神閑的樣子驚到，半晌笑瞭，“裡頭寫的清清楚楚，還多少錢，什麼期限，你看看。”

顧孟生翻瞭遍，合上東西，也笑：“還有一份呢？”

魏松又頓下，隻道：“兄弟是幹什麼的？”

“幹點小生意。”顧孟生笑，“合法生意。”

魏松哈哈幾聲，隨即又問：“今兒個來什麼意思？想替他還錢？”

“算是吧，所以來跟你談談這錢怎麼還？”

魏松吸瞭口雪茄，腮幫子癟下去，沖顧孟生吐口煙，毫不客氣來句：“兄弟，看你年紀也不小，說話前過過腦子。”眸陰下來。

“怎麼算過腦子？松哥教教？”沒在怕的。

魏松嘶哈幾聲，意外之餘，對顧孟生反倒有幾分欣賞，把雪茄丟給一邊小弟，“哦？那我先聽聽你那不過腦的想法，沒準可行呢？”

顧孟生也懶得廢話，直說：“按照合同說的，我兄弟一共欠你一百三十五萬，利息我按市場價再給你高點，一共一百五十萬，走法律正規合同，兩年還清，你安心，我們也有喘氣機會，怎麼樣？”

魏松朝鄭江看瞭眼，“這年頭，砍價都按對半算？社會風氣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瞭？阿江？”

鄭江湊上來，樂呵呵叫句“松哥”，隨後指著顧孟生罵：“別他媽給臉不要臉，三百萬，一份不多一分不少，今兒給齊，否則，你們別想囫圇個出這門。”

“你給的臉要不起。”顧孟生笑笑，淡道：“沒那多錢，把我倆都砍瞭，也沒有。”

鄭江“誒”瞭聲，抽起地上鐵棍指過來：“你他媽把嘴巴放幹凈點，別等下後悔！”

顧孟生沒搭理鄭江，擡眸掃去，目光對上魏松，平淡一笑：“你們要錢，我給錢，我看兄弟幾個要債也夠辛苦，萬一哪天不留神被警察盯上，抓個現行，進去坐幾年也劃不著，你說是不是？按我說的，我給你個安心，你放我兄弟自由，合同我讓律師辦，之後定期打錢過去，你們也不用費心，這事就算瞭瞭，真鬧大瞭，驚動警察，可不好看。”

“威脅我。”魏松眉緊緊皺著，卻在笑。

鄭江眼睛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蕩，躍躍欲試想要動手，卻又見魏松不發話，急得額上汗珠打滾。

倉庫安靜許久，雙方表面平靜無異，實則劍拔弩張。

驀地，魏松擡眸掃過去，那雙眼裡一陣戾氣，原本斯文的人這會兒卻看著駭人。

鄭江默契，一棍子甩過去，落在顧孟生左肩，他悶哼一聲，險些倒下去，肖揚上去扶著，“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