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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梅歌(62)
作者:紫月糕 阅读记录
是個年長些的老鴇,滿面滄桑,看著像是三十多瞭。
從之前這些人的表現來看,這老鴇口碑尚可,雖然也是同流合污,卻本性善良尚有惻隱之心,也沒有那般疾言厲色:“原先的芳娘幾歲?”
“她跟我一樣大,如果,如果現在還活著的話,二十四瞭。”
還是和身契上的年紀對不上。
“看來這陳芳娘是已經換過兩人瞭,一契傳三代,人走契還在。”奚九酒面色冰冷,涼涼嘲諷,“紅袖招真的是好手段啊。”
人群中先是傳來幾聲悶笑,旋即才意識到這並非可以嬉笑的事,按下心緒,但事後必然對這朗朗上口的一句話津津樂道,給紅袖招蓋棺定論。
紅袖招一案原本就是滿城矚目,有香豔,有懸案,有暴行,有青天,百姓愛看的東西都拉滿瞭,自然迅速傳遍廣州城,甚至傳出州府,飄往嶺南道。
也不知是哪個環節傳出瞭岔子,這“一契傳三代”的就成瞭馬傢授意,聞者先是驚奇,好笑,有瞭興趣便去瞭解內情,跟著便無不唾罵咒詛。再有馬傢人出行,道旁也多有百姓側目。
後事暫且不提,光是堂上,李崧便查出以姚謙為首的紅袖招,勾連牙行,買通胥吏,僞造身契,略騙誘拐,罪行罄竹難書。
哪怕最輕的罪過,牙人也貪昧瞭大半賣身錢。
“吳德,你串聯合謀,中飽私囊,和略良民,還有何話說?”
和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姚謙不一樣,被按在堂中的吳德兩股戰戰,心中後悔萬分。
他就不該呈一時口舌之快多那一句嘴!
現在被奚九酒一同當做儆猴的雞給宰瞭!
但他不比姚謙有馬傢為靠山,自詡得罪奚九酒不深,此刻戰戰兢兢,就盼著能得一點餘地,頓時叫起冤來:“少府冤枉啊!我確實從中貪瞭些錢財,但沒有和略啊!都是他們叔侄自願的!”
吳德此時委屈萬分,他雖然私底下也做些略賣人口的勾當,但主業還是正經的人口買賣啊!李崧此時手上的那張賣身契,他就是拿瞭一點好處費,確實沒有動手腳啊!
“還敢狡辯!”李崧抖開賣身契,“你這契上說,那趙小娘原為良傢子,然否?”
吳德不明白為什麼這個還得被提出來說,也實在狡辯不瞭:“是……是啊!”
“《唐律疏議》卷二十,凡略賣期親以下卑幼為奴婢者,並同鬥毆殺法,無服之卑幼亦同!即和賣者,各減一等,皆從凡人和略法!他略賣其弟之女為奴婢,同鬥殺法,徙三年,你,從中串聯,可做同謀論,絞!”
吳德做瞭一輩子牙郎,經手賣兒賣女不知凡幾,從沒想過居然也是有罪的!
不止是他,就連圍觀的百姓都是一陣嘩然!
嶺南也有天災人禍,賣兒賣女的事,就算自己沒做過也見過,要是都要流放,那牽連太大瞭!
堂下頓時失聲叫出來:“那,那那個賣侄女的,也有罪瞭?”
“自然!”李崧環視一眼,“左右,還不去拿人?”
“趙小娘之叔父,南海縣竹坳村趙二茂。”班頭也心懷猶豫,不由得問道,“少府,這竹坳村路途遙遠,恐怕一時無法往返……”
人群中忽然傳來驚呼,有個中年男子跟條泥鰍一樣往外鉆,當時就被認出來瞭:“趙二茂?哎,不就是他嗎?”
不用往返瞭。
班頭心中無語卻也不敢拖延,當場按住瞭往堂上一扣,那人就剩下面色如土兩股戰戰瞭。
“你看清楚瞭,這就是趙二茂?”
衙役還真的認識他:“是,他在城裡幫閑,平時偷雞摸狗的事兒沒少幹,我抓過他好幾回瞭。”
李崧此刻沒工夫收拾他,隻管一揮手,將其押下。
“這不公,這不公啊!”吳德絕不能認下這個罪,要是這個罪名成立,牙行上下全軍覆沒,血流成河瞭,振臂高呼,“若是父母賣兒女者,又如何?”
“同其賣餘親者,各從凡人略法!賣子女為奴婢,徙一年半!”李崧奇怪得看瞭他一眼,這有何疑慮,“書吏,將這摞賣身契裡不合此條律法的都挑出來。”
這位李少府是要一個都不放過啊!
圍觀百姓沒瞭熱鬧,戰戰兢兢,噤若寒蟬。
奚九酒的視線掃過堂下的妓子,有些面露喜色,有些神色茫然,她們還不知道發生瞭什麼。
李崧說她不懂《唐律疏議》,不是的,她很熟悉。
曾經的日日夜夜,她曾經把這幾條律令揣摩過百次千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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