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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梅歌(27)

作者:紫月糕 阅读记录


“明明,是我先來的!”天竺人氣的黑黃的面皮底下都透著青色。

別以為他不懂漢話!

先來後到,他才是先的那個!

“那實在對不住,您要是不服,不如請官差來評評理?”掌櫃的打著哈哈,一個是來瞭這次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次,摳摳搜搜拉扯半天的天竺海商,一個是紮根本地背景神秘出手大方的酒館當傢,傻子都知道這筆生意怎麼選。

天竺人忿忿得停住嘴。

外國行商誰不知道,唐人最是傲慢,大唐府兵也最不講理,要是和唐人起瞭沖突,不管誰是誰非,一律先把胡人揍一頓,揍完枷起來,投入牢獄等著交贖金吧。

唐人?

唐人一般沒事兒。

若是挨瞭打,也是因為和胡人打架打輸瞭,丟人。

或者連個胡人都不敢打,更丟人。

“莫要麻煩瞭,別傢的糖塊,今次我也是要拿下的,隻得麻煩你今日無功而返瞭,還請原諒則個。”奚九酒這態度可沒有半點抱歉。

“不知娘子要這許多糖塊,有何貴幹?”掌櫃的實在奇怪,釀酒要用糖,做糕點也要用糖,九館買糖不奇怪,實際上自從九館開張,廣州府的糖塊生意已經好做瞭不止一成。

可是就算九館生意再好,她也不到能把全廣州府街市上的糖塊全都用瞭呀!

“糖嘛,自然是用來制糖的。”奚九酒帶著陶桃揚長而去,果然所言不虛,用高於市價三成的價格,廣州街市上的糖塊一掃而空。

之後數日,九館後門倒是比正門還要門庭若市,腳夫苦力絡繹不絕,如山的糖塊送入倉庫,九館賬房攢竹守在門口付錢,銀貨兩訖,出手之豪綽,震驚嶺南府。

……

“查到瞭嗎查到瞭嗎?九館突然買這麼多糖,到底要做什麼?”

某糖坊住宅,當傢郎君一把薅住前去查探的兒子追問。

“查到瞭!”青年擦瞭把汗,從懷中掏出一個小佈包打開,“好容易才買通腳夫的工頭,他們說九館那個釀酒作坊前兩日剛剛給隴右李氏回程的車架上裝滿瞭貨物,就是叫的他們搬運。

管的極嚴苛,出庫上車都要過兩遍稱,他琢磨著裝上去的東西不像是酒,就偷偷‘損耗’瞭一點,就是這個。”

腳夫苦力也是人,是人就會犯錯,搬運東西撒瞭些丟瞭些乃至弄壞瞭些許,實在是再尋常不過瞭。

這些損耗,有些會給苦力們分瞭,比如陶大嫂的某一任孩子爹曾給她帶回去的紅糖渣,而大部分都進瞭工頭腳幫的口袋。

雖然九館管的嚴,但是他們就靠著這個討生活,真想損耗,還是能昧下一些的。

隻是這是時日發生的太短,隴右李傢的公子又是管著嶺南縣衙的少府,工頭輕易不敢出手,坊主兒子可是費瞭不少銀錢才從他們手中買到的。

糖坊坊主搶過佈包打開,露出其中潔白如雪晶瑩如沙的顆粒。

糖坊坊主一時間竟然沒認出來這是什麼,隻是憑借上面熟悉的甜香,沾瞭一點嘗嘗,頓時血沖上臉,慷慨激昂直如灌瞭三壇九館最醉人的燒刀子:“好糖!”

次日,嶺南縣衙衙役忽然傾巢而出,以偷竊罪扣押瞭碼頭上一個背貨的腳夫工頭,以偷竊罪判瞭流放三千裡,怕是要到百越深處,一輩子都回不來瞭。

雖然那工頭是偷竊的慣犯,但事情如此之巧合,不得不讓人懷疑,那工頭到底是知道瞭什麼瞭不得的事情?

廣州的商賈之中,表面上雖然依舊平靜,隻見奚九酒依舊到處走動,直到大手筆得賣光瞭全廣州的糖塊才把手,可私底下卻暗流湧動,不遜海上風暴。

沒等唐朝商賈反應過來,最先行動的卻是那日被奚九酒截胡的天竺行商。

“尊敬的奚掌櫃,我是天竺商人阿那多,我想買糖。”

“買糖當去糖坊……哦,我倒是忘瞭,糖坊裡的糖都被我買光瞭。那也不該來我這兒買糖啊,我是賣酒的,不是賣糖的。”奚九酒惺惺作態,內心給自己鼓掌。

不枉費她拉著陶桃在市集上演戲啊,這客戶不就上門來瞭嗎?

“你們唐人有句古話,明人不說暗話,我要買的,是這個。”阿那多拿出個小紙包,裡面的一小把白糖,上面還沾著點點黑點。

那個工頭被罰得不冤。

糖送八大傢啊,他到底是偷瞭多少呀!

阿那多喋喋不休:“奚掌櫃,我知道你不賣糖必有緣故,但是我是天竺人,這次上船走瞭都不知道下次回不回得來,你賣給我,不會影響你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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