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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梅歌(199)
作者:紫月糕 阅读记录
世傢固然有最頂尖的資源可以培養出最優秀的天才子弟,可生來富貴坐享其成也能澆灌出無下限的廢物。
世傢隻論血緣不講才幹,哪怕他是個廢物也要捧上他配不上的位置,哪怕禍國殃民遺禍無窮,以至於害人害己,譬如前任西州節度使,譬如這位李刑書。
“這南海縣衙是沒人瞭嗎?縣令不在,縣尉也不在,刑房居然隻留瞭這麼一個蠢鈍小兒看門,這又何嘗不是瀆職!”
“奚娘子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縣衙裡轉出瞭神情複雜的南海縣尉,也不知道在後面偷聽多久瞭。
奚九酒有事多找番禺縣,但南海縣也沒少打交道,這南海縣的官員均是被流放至此的世傢子弟,原先雖然也能行駛職能卻消極怠工,活不攤在頭上是決不動,也就比番禺縣那位常年尋幽探密的藍臬縣令好一些罷瞭。
聽說最近受瞭李崧還朝的刺激要發憤圖強勤快些瞭,現在看來還是自有世傢的立場在此,避出去瞭。
奚九酒無意和他糾纏:“王少府既然來瞭,這人我便交給王少府瞭,相信王少府定然能給我一個公道。”
“一定,一定。”
奚九酒心知這些殺手定然是能得到公正的判決,但是借此攀到他們背後的世傢,就不用指望著連面都不想露的南海縣瞭。
“多謝各位今日仗義相助和護送之恩,九酒感激不盡,定有厚報。”奚九酒謝過王舊等流民鄉民,對他們閃避和古怪的眼神視若無睹,和攢竹挽著手上瞭車。
那楊輝還恍恍惚惚如在夢中:“沒想到那傳說中勢同水火的洛陽雙姝居然如此親密……”
奚九酒十一歲成名,比十五歲才入風塵的薛惜君早上許多,但她原本就是優伶樂伎出身,並非薛惜君這樣的大傢閨秀淪落風塵,又是以歌舞豔技揚名,文名不盛,故而在洛陽文人口中落入下成,被薛惜君後發先至,奪得瞭洛陽第一花魁之名。
原以為有這般過往的二人定生齟齬,都說她二人不合,明爭暗鬥不已,便是兩人先後消失都有人揣摩那是同歸於盡,卻不料她倆既然如此親密!
“不過是狂妄兒郎愚鈍的自以為是罷瞭,以為如同扔骨頭一般扔些關註吹捧,便能叫我們鬥雞一般地撕咬起來?”奚九酒嘲諷的笑瞭兩聲,“不過是演給他們看的罷瞭,他們自以為逗猴人,卻不知道自己才是那隻被愚弄的猴子。”
楊輝面上紅一陣白一陣,真如那在街上演瞭一出猴戲的蠢猴。
上瞭馬車,攢竹看著奚九酒的眼神滿是情義,方才她不拆奚九酒的臺,如今卻忍不住瞭:“九酒,原本今日你可以不說的,他們拿不準你的身份。”
攢竹已經自陳是薛惜君,能讓昔日出身世傢的洛陽花魁在身邊端茶倒水為侍婢,這神秘的身份還能更上一層樓。
奚九酒側身靠在她肩上:“攢竹,你知道我為什麼起這個名字嗎?”
攢竹眼中的不贊成頓時化為水樣的柔軟波光:“我知道。”
奚九酒重複一次:“你名中有惜,傢中行九,酒則是我。奚九酒,惜九酒,珍惜的便是你我二人,我怎麼會把你一個人扔出去,受這風雨呢?”
攢竹心裡軟的一塌糊塗:“那你知道我為什麼叫攢竹嗎?”
“這個你從未說過。”當時她們擬定化名時攢竹說瞭扮丫鬟,便起瞭一個無姓氏的丫鬟式的名。
攢竹擡手,撫上她眉頭攢竹穴:“攢竹穴解酒,你醉人,我醒神。”
奚九酒握著她的手,慢慢貼在心口:“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註3)
兇悍人
“攢竹,最近九館的生意倒是冷清瞭不少。”奚九酒趴在案邊翻賬簿,往常這個時候九館已經門庭若市,如今卻打瞭對折,堂下零零散散,竟然還未坐滿。
攢竹頭也不擡地,算盤珠子敲擊地“噠噠”連聲:“大概是找不到看‘大傢閨秀淪落風塵當壚賣酒’的樂子瞭吧。”
那些惡劣人想看的隱秘樂子元就是要看人即羞且怒,不得不含羞忍辱侍奉酒水的不甘,如今人傢不僅做的風生水起而且絲毫不以為意,自然少瞭很多趣味。
奚九酒笑瞭笑,心知不止如此。
昔日九館一半的客源便是嶺南本地的世傢子弟,如今已經擺明車馬撕破臉面,他們自然不會再來奚九酒的生意。
他們不來找事就不錯瞭。
“你今天怎麼也這麼閑?”攢竹按住瞭算盤珠子,“不用去巡視水利工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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