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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梅歌(175)
作者:紫月糕 阅读记录
奚九酒嗬出一口白氣:“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註2)
李崧說是來看雪中妙人,卻隻看瞭那一個,眼神片刻不曾稍離:“世人莫道春來早,我憎離別盼春遲。”(註3)
奚九酒轉頭,卻見他眉眼情深,嘴角笑意溫存。
“郎君此次回京,可莫要再落入他人陷阱瞭。”
李崧嘆氣:“他人處心積慮,又豈是躲能躲得掉?”
奚九酒聽他說辭,心中一動,他不會還不知道貶他來嶺南的始末吧?
“你知道是誰要設計你?”
“我原以為是公主嫌我冒犯,可使君對我多有照顧,我升遷也是往大理寺狄寺丞手下遷任,想來不是她,除瞭公主,我還真的想不到得罪瞭什麼人。”
奚九酒嘴唇蠕動,你得罪的人還少嗎?別的不說,你那一篇《鹽鐵論》簡直是要挖世傢的財源啊!
“素聞公主仁善慈悲,大度不似尋常人等,想來不會與你計較。”
李崧知道她說的那個“尋常人等”是誰。
公主素來伶牙俐齒,在朝中和中書令韋興政見不合便時有相爭,可是不止一次把他氣得摔盆打碗瞭,韋興也是上馬管軍下馬管民的宰輔重臣,每每被不及二十歲的公主堵得啞口無言氣得上躥下跳,不僅手段上落瞭下風,氣量也顯得不堪,長安之中早就引為笑談。
他還寫過詩湊性子,那一句“頭重腳輕腹中空”可是被引用著傳瞭好久,每每面刺韋興,必出此金句。(註4)
“當時我也是輕狂。”李崧隨口應道,“聽說韋相與公主相爭落敗,快要被貶出京城瞭?也不知道他會被貶去那裡,這要是沒有滔天之功,可不好東山再起瞭。”
奚九酒有點難受,她都說的這麼明顯瞭他還沒聽出來呢?
“韋相並非好相與的人物,郎君莫要掉以輕心,若有助力,不妨說和說和,宰相肚裡能撐船,總不至於和你較真。”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和他能有什麼可說和的?我這次回京還能不能碰到他還不一定呢,說和什麼?”
李崧毫無興趣,也不想說和。
明明是斷瞭一條路子,奚九酒卻松瞭一口氣。
隴右李氏作為老牌世傢,和本朝才翻身的韋傢也並無什麼往來,就算有些人記得十幾年前的事瞭,可李崧父母已逝,傢族鬧掰,也無處探問。
如果李崧身上真的有線索,她好像還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下手哄來瞭。
難依仗
等從城外回來,天色四合,已然是暮色時分。
“到瞭。”
李崧先下瞭車,伸出右手來攙扶奚九酒。
奚九酒搭著他的手起身下瞭車,他才收回另一隻護在她頭頂的手。
“嗯,到瞭。”奚九酒手指勾著披風上的系帶,饒有興致地轉動,“我到傢瞭,郎君在等什麼?”
李崧把右手背在身後的手抓瞭又放:“我,下次還能來請你同遊嗎?”
奚九酒裝做沒聽出他話裡的糾結,爽朗地一口答應:“可以。郎君離開嶺南前,盡可來得。”
“嗯!”李崧興奮地連連點頭。
有那麼一瞬間,奚九酒覺得像是農傢養的黃狗在點頭,恨不得把尾巴搖成車輪。
憨貨。
剛在心中笑完,就聽他聲色遲疑:“若是娘子諸事繁忙也無礙……”
奚九酒緩慢卻挑逗得搖頭:“對你,總是有時間的。”
然後奚九酒就見到一從煙花在他的臉上炸開,目眩神飛,滿眼華彩。
“郎君該回瞭。”奚九酒抽回手,見他依依不舍,擡手點在他的唇上止住他的話語,“你先走。”
李崧越發戀戀不舍:“我看你進去?”
奚九酒笑瞭:“我想你一回頭,就能看到我在這裡。”
李崧走的很順暢。
因為他是飄著回去的。
看他那一步三回頭的樣子,攢竹都擔心他從馬上摔下來,見他轉過街角沒瞭影子,她才走出來扶住奚九酒的手。
“他快被你釣得掛在九館的簷兒上瞭。”攢竹細細得擦過奚九酒方才按住李崧嘴唇的手指,“功力不減當年啊。”
奚九酒隱約聞到一股酸味。
定然是帕子沒洗幹凈。
“他一片真心,還真的不需要什麼手段。”
攢竹臉一垮,把手帕塞她掌心裡:“自己擦。”
“這就醋瞭,若是你有心,也去釣一個玩玩嘛,我又不會攔著你。”
“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愛不在此,你要哄我開心,倒不如多搬些金山銀山回來,也免得這般外人看著財大勢大呼奴使婢的,背地裡全是苦苦謀算,才能得個收支平衡。”攢竹的眼神往九館中一飛:“等瞭你兩個時辰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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