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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梅歌(127)

作者:紫月糕 阅读记录


“你說的再造之恩就是讓你去擺弄死人嗎?搬壇子幹雜貨也叫再造之恩,那攬月閣養瞭幾個洗衣婦,那不就是造福衆生瞭!”如畫捂著鼻子一臉不屑和嫌棄,“我們日子過的好好的,這種再造之恩,我可不要!”

奚九酒的眼神鎖定瞭她:“方才是你說傅寧驗死人的是吧?”

如畫在她的眼神下有些畏怯,又倔強得挺起胸:“我又沒說錯!她一個跟死人打交道的,跟義莊背屍的有什麼兩樣?一身死人味,多看兩眼都嫌晦氣!”

奚九酒怒極反笑:“她憑真本事安身立命,輪得到你指指點點?”

如畫破罐子破摔,撫著紗裙的裙擺:“我就想唱歌跳舞,不想磨豆腐怎麼瞭?我跳的舞府臺都說好,一晚上掙的錢抵你們磨一個月豆腐瞭!我隻有跳夠一年就能攢夠銀錢,到時候掙的錢磨一輩子豆腐,背一輩子死人都掙不著!”

如畫不會繪畫,而是說她一舞如詩如畫。

奚九酒冷笑一聲,“在我面前,你也敢談一個舞?”

“要哪個?”攢竹不知何時已經推來瞭器具,“手鼓,鈴鐺,《青玉案》。”(註2)

“接著!”攢竹拋瞭手鼓鈴鐺過去,自己執笛在手,看瞭傅寧一眼。

傅寧便抱起琵琶,奚九酒脫去鞋襪,在腳踝上系瞭一顆金鈴鐺,手持彩帶飄飄的小鼓,渾身氣質仿佛都為之一變,歡快雀躍。

“此舞名為,《上鈴鼓》。”

歡快的笛音先起,琵琶聲隨後,鼓聲鈴鐺聲隨著她的旋轉應和而起。

紅裙搖晃,衣袂飄飄隨風而舞,便連人也仿佛直欲踏歌而起,乘風而去,明明是簡陋的工坊,明明的雜亂的背景,卻依舊看得人如癡如醉,目眩神迷。

美人一笑千黃金,垂羅舞紗揚胡音。

城中拂柳且莫吟,子夜吳歌動君心。(註3)

若說真有遺憾,那便是太短,仿佛一眨眼,這支舞便結束瞭。

一眨眼,方才的紅衣舞影仿佛大夢一場。

“日日深杯酒滿,朝朝小圃花開。自歌自舞自傾城,無拘無束無礙。青史幾番春夢,紅塵多少奇才。不消計較與安排,領取而今現在。”(註4)攢竹鼓掌笑道,“功力不減啊。”

“畢竟不是當年瞭。”奚九酒摘瞭鈴鐺登上鞋襪,似笑非笑得看向如畫,一句話便讓她委頓在地:“你真以為自己能跳一年嗎!”

飛花令

如畫如遭重擊,以奚九酒的功力若願意起舞,誰還會請她?如畫很清楚,若無舞蹈一絕的聲名加持,她哪怕是放開瞭賣身,也和別的妓子無異,根本賺不來這許多銀錢。

“如畫……聞琴……弄棋?”識書見她們一個個面色慘白,如遭重擊,面色懨懨,又急又怒,“我們不過是尋常女子,隻想依自己所長討口飯吃,各位都已功成名就,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何必這樣為難我們姐妹,苦苦相逼呢?”

“我們說瞭這麼多,你還不明白嗎?青樓女子的才學對他們而言不過是玩物面上的裝點,誰還真的放在心上瞭?跟你說他們沒安好心,賣藝養活不瞭你們,終究還是賣身,這是一條死路,怎麼就不信呢?”攢竹有些不耐煩瞭,“你叫識書是吧?以文采聞名?”

識書忍氣吞聲:“不敢當攢竹娘子謬贊。”

攢竹步步緊逼:“那你便以方才九酒一舞為題,做首詩,如何?”

識書面上透出些不自在:“我不過小女子,實在無曹子建七步成詩之才,還請攢竹娘子恕罪。”

就算她能寫,攢竹方才吟誦的那首《西江月》也不知比她高明多少,她何必湊出來自取其辱呢?認瞭這個慫,以退為進,反而更像是攢竹欺負她。

攢竹對她的這些小心思心知肚明,冷哼一聲:“你是攬月閣當紅的飲妓,聽說嶺南宴飲行酒令,都以請到你去做那席糾為榮?也因此給瞭你嶺南第一才女之名”(註1)

識書已經怕瞭她們,不敢反駁飲妓之說,更不敢說讓她得才女之名的是流傳的詩詞,並非隻是陪宴,不過席糾此職,無才學可是擔任不瞭的,她也是有小小驕傲的:“正是。”

“你既然自詡才高八鬥,又以陪宴為生,我也不用你出口成章,也不要你現在做篇詩賦,那便以花為題對個飛花令,不算為難你吧?”

識書忖度著這確實是她所長,她陪宴行令,便是靠著記性立於不敗之地,攢竹聲名在外,卻是以精於賬目聞名,滿身銅臭,哪裡比得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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