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人——”，身後傳來瞭袁承志的叫喊。這些天來，這樣不和諧的場景在袁承志面前已經發生瞭無數次，面對這些老友，很多時候袁承志都想把心中的那份不祥預感和盤托出，卻又每次都不知為何張不開嘴。這些預感，是那樣的虛無縹緲，但在他的腦海中卻又是那樣真實。想當年，自己大戰安劍清、獨破五行陣、行刺皇太極都沒怕過什麼。可如今自己衣食無憂，竟會隻因為自己的直覺害怕成這樣？這些天來，袁承志無數次想重整旗鼓，可那恐懼的心魔卻像自己的影子一樣，讓自己隻想一心逃離。

“青青！青青！”

“袁大哥！”夢中的袁承志一邊喊著青青，一邊慌亂地四處摸索，隨著溫青青那熟悉的聲音，袁承志又一下子從幻覺中醒來。

“袁大哥……你又做噩夢瞭。”溫青青一邊搖著袁大哥的身體一邊說著，袁承志握住青青的手，臉頰感受著那熟悉的體溫，踏實瞭許多。

“青青……你在就好，你在就好……”

“你好些瞭嗎，我們趕緊趕路吧，盡快去渤泥國，越快越好。”

“……嗯。”

青青緊握著袁大哥的手臂，快步地走在濮陽西部的道路上，她什麼也不想去想，隻想盡快從萊州出海，從此永遠地忘掉這世間的紛紛擾擾，永遠地做那個袁大哥身邊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然而前方，一戶人傢的馬車陷在瞭泥土裡，袁承志見狀，便二話不說要前去幫忙。

“袁大哥，我們走吧，這跟我們沒有關系的，不要管他們瞭。”

“嗨，別人有麻煩，咱們怎麼能不幫呢？”

“……袁大哥。”

她的眼角沾著淚花。

神秘人

“如果我哪一天落到清軍手上，必然是死路一條。”

“我覺得，最後能奪取整個天下的，恐怕不是李自成，而是大清。”

袁承志的那幾句話在青青的心房裡揮之不去，許多事情她不敢再想，她默默地加快瞭腳步，隻求到萊州的時間能早上幾分幾秒。

“有人打仗！”溫青青依舊在飛快地走著，然而當袁承志的那句話脫口而出時，她也不得不停下瞭腳步，“跟我來！這裡有清兵！”

“什麼？濮陽這裡會有清軍？”羅立如想著山海關戰役結束不過一月有餘，這裡又是大順腹地，盡管樹梢上的袁承志篤定地說著，但一時間他仍是不肯相信。

“快隨我來！”

遠處，一名滿洲八旗裝扮的年輕人擒住一名順軍將士炫耀著，而站在他身後的百餘名清兵，似乎正要對餘下的順兵們發起最後一擊。而另一邊，領頭的順軍將領不是別人，正是與袁承志有過一面之緣的——劉芳亮。

“參領神勇！參領神勇啊！”一名清兵似乎驚訝於剛才的戰鬥，對這位清軍參領十分佩服。

“嘿嘿，看見瞭沒。我早就說瞭，就對面這十幾個人，我一人就足夠解決瞭。”

“哎呀。沒想到參領的武藝進步得這麼快，這才幾天哪？要是現在那個死尼姑再碰上咱們參領，估計她也是死路一條。”

“哼哼，別說是那個死尼姑，就算是傳說中的袁承志來瞭，估計也不是我的對手。”

“哦？是麼？”樹上，隨著袁承志一聲冷哼傳來，原本還在得意的清兵們立時感覺到瞭一股雄厚的內力。擡頭望去，見一金蛇營裝束的年輕人神色硬朗，其閃閃發光的金蛇劍更是散發著奪目的光芒。這個人除瞭傳說中的袁承志以外，還能是誰？

說曹操曹操到，剛才還得意洋洋的清兵見袁承志出現，都緊張地咽瞭咽唾沫，不由自主地發抖瞭幾下。唯獨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滿洲參領，似乎像碰上瞭獵物一般不退反進，狂妄地說道：“哈哈哈哈！真是沒想到，我在這裡竟然能碰見名滿天下的袁承志，我烏雅明軒得此神功沒幾天，竟然這麼快就碰上瞭揚名立萬的機會！今日袁承志必被我生擒，大傢就看好瞭吧！”

烏雅明軒站在最前面得意地說著，但手下的清兵卻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話，發怵地互相看瞭看後，紛紛向後退瞭幾步。

而與此同時，袁承志也在打量著這位烏雅明軒，見面的第一眼就感覺他言行輕狂，完全沒有習武之人該有的沉著。又見他身法似與普通人無異，即使細細感知，也覺察不到他有什麼內力存在，絲毫沒有練傢子的模樣。一時間袁承志也認為，這個人不過隻是個沒見過世面、螳臂當車的莽夫。

“降者不殺。”袁承志閉瞭閉眼，不屑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