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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语慰卿卿(46)
作者:重皿 阅读记录
將走時,蕭禎向後略瞭一眼,說:“燒瞭吧。”
從此之後,再沒有一個叫小善的晏歸外室,她已經死於一場意外的火中。
實在可惜。
瑤姬
恒園依舊還是那個恒園。
富麗堂皇,燈影輝映。
絲毫看不出被血洗一場的痕跡來。
小善所居的院子為“有鳳來儀”,是端王禎親筆所提。取各種含義無人敢揣度,但大都知道,這院子裡住瞭隻金鳳凰,要寵著,供著,輕易得罪不得。
小善醒時已是日落金山,餘暉灑在茜紗窗下,半開合的扇骨下,是一方矮榻。
矮榻上靠坐著個少年,發絲鴉青,見她醒來,視線悠然對上,盈盈一笑,很女孩兒氣的。
“小善,你醒瞭麼?”
她還有點被蒙汗藥迷暈後的後遺癥,隻愣愣看著他,有瞭一會兒,他也不惱,隻歪頭觀望她。
“這是.....”她慢吞吞,將醒未醒。
蕭禎給她補全後半句話:“恒園。”
他字字珠璣,“這是恒園。”
有冰冷而陰涼的手輕輕擡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頭,對上一雙含情脈脈的眼,“你忘瞭麼?”
她怎麼會忘呢,在夢裡,也有這樣一雙眼睛,像過年的燈籠一樣紅,要吃人。
她打瞭個冷噤。
就在她遲疑未答話間,羸弱而纖裊的少年身軀將她擁入懷裡,他滿足嘆息一聲,方到:“我一見到你,就好似宿命。”
他說:“你信不信,我們前生,或是在哪裡,一定是見過的。”
他牽著小善的手,放在自己左側的胸膛上,讓她聽裡面蓬勃而有力的心髒起搏聲,“咚、咚、咚...”
這規律的心跳聲漸漸與什麼重合,小善忽然靜下來,她並不怕眼前這人。
不知為何,分明他親口跟她將那些滔天的罪行和殺孽,她卻並不怕他。
蕭禎說:“你身上的味道,好特別。”喃喃像是在撒嬌。
小善並沒有聞到自己身上有什麼味道,蕭禎的聲音從耳邊響起,鼻息熱熱噴灑在耳道,掀起千層漣漪,“一見到你,我就覺得好安心,我不想殺人,也不想做些別的什麼,隻要你陪著我,我隻要你陪著我。”
他說的懇切,卻是小善回答不上來的話。
她顧左右而言他,最後左不過一層意思,你到底怎樣才能放我回傢?
“傢?”蕭禎嗤笑:“侯府算是你的傢麼?”
小善說:“有他的地方就是我的傢。”嬢嬢死後,唯獨一個花奴,是她最後的親人。
這個他是誰,蕭禎也心知肚明。
他正正對上她的眼,叫她逃也不能,一字一頓,好似譏諷:“你還不知道麼?晏歸被削去官爵,貶斥常州瞭。”
一話落,在小善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你說、什麼?”她聲音艱澀,問出口時的語氣都是虛弱而不可置信的。
蕭禎松開她,往後一仰,倒在引枕上,頗幾分漫不經心:“也對,你這段日子一直在懷安寺,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隻是可惜。”他扯瞭扯唇角:“他不想要你瞭。”
他不想要她瞭。
怎麼可能呢?
小善簡直懷疑自己現在仍在夢裡,不然怎會聽到這樣的話。
他在說誰?說的是花奴麼?
舊日光景浮現眼前,秀挺驕矜的少年鄭重其事牽著她的手,他說什麼?
他說:跟我去江陵,我給你一個傢。
許諾好瞭的不離不去,恩愛白首,怎麼會像他說的,花奴不要她瞭呢?
看出她心裡所想,蕭禎殺人誅心:“若他還肯要你,為何不帶你一同前往常州呢?”
小善很快辯駁,“因為...因為我生瞭病,他留我,隻是在懷安寺養病。”
蕭禎“喔”瞭聲,很好心,說:“那既然是留你養病,連個信件也不來麼?”
小善啞口無言。
隻絞著手指,粉白一張臉垂著,皺成一團。
她像一張被折的皺皺巴巴的紙,被蕭禎瞧見瞭,要撿起來玩兒,不光玩兒,還要潑水潑墨,最後還要踩上兩腳。
怎麼能這樣呢
沒有這樣的道理。
小善眼眶濕熱,仍舊問他:“他還平安麼?”既然被聖人貶斥,那必定是犯瞭錯,可曾受什麼刑罰,亦或許是責備。
蕭禎覺得奇怪,近乎於好玩兒瞭。
他既說瞭晏歸這樣拋棄她,她竟還要關心那人的死活,難道她真的是紙團兒做的,任人揉搓,半點兒脾氣也沒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