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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语慰卿卿(107)
作者:重皿 阅读记录
昨日便修書給晏歸在哪裡彙合,更沒想到晏歸竟到的這樣快。
穆青松探頭望去。
先是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挑開車帷,晏歸從裡面下來瞭。
他身形高大,遮擋大半視線,穆青松看到一角青青色的裙踞,繼而,是一雙潤白如玉骨的雙手搭在瞭晏歸的手上。
她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飄到瞭穆青松耳邊:
“雨打在身上涼涼的。”她嬌憨地笑起來,好像這再尋常不過的雨水是多稀奇的玩意兒。
她在自認為小小聲地對著晏歸講話,聲音卻飄進瞭穆青松的耳朵裡,從他的四肢百骸,蔓延到他的心房。
咚
咚
咚
是什麼在鼓鼓地響。
穆青松忽然不敢擡頭。
伴隨著腳步聲走進,有一陣熟透的果子香飄進瞭他的鼻翼。
她停留在瞭他的面前。
好像苦讀詩書多年來從未見過一位真正稱之為女子的人物,也好像是被什麼東西蠱惑瞭心智,穆青松鬼使神差地擡起頭來,哪怕他知道現今不應該凝望這位已有夫婿的女孩子太久,卻控制不住地將視線牢牢焦灼在她身上。
小善忽然笑起來。
她一笑,這黯淡的天色都跟著放晴,穆青松自詡過目篇幅千萬,此刻卻不能找出半點詩詞拙句來形容她的美麗。
在這樣純粹地,不加掩飾的美貌之下,穆青松終於明白瞭小虎那淺顯的話語中蘊藏的真實感嘆。
的確美麗如月亮仙子。
那種近乎於毀滅性的美貌很容易就能攝人心神,叫人不去考慮被引誘其中所要付諸的萬千代價。
直到小虎狠狠地踩瞭他一腳,穆青松的神志才被喚回幾瞬。
小虎將他扯到一旁。
穆青松沒有註意到晏歸向自己投來的一眼。
那或許隻是小善不經意投來的一眼,卻被穆青松定格成瞭千萬年。
直到後來
穆青松臨近暮年,位列群臣之首,掌控朝政半邊時,思及往昔,最不能忘卻的,還是這日的驚鴻一瞥。
暫且不提。
小善被晏歸牽著往上廂房裡走,對那個呆愣愣不太聰明的讀書人,小善覺得很好奇:“他也是跟你們一起來的麼?”
晏歸笑瞭。
他的聲音輕輕的,連風都不能聽清:“過路吧,那位舉子過幾日便要去邊關瞭。”
小善欸瞭聲,杞人憂天地,“邊關苦寒的。”
晏歸摸瞭摸她毛茸茸的頭發,並沒有說話。
穆青松不能待在京都瞭。
哪怕不是晏歸,也有的是人想要治他於死地。
首當其沖的,珠珠算一個。
她依偎在母親懷中,哭的神色哀哀,肩膀顫顫。
淑妃半抱著半哄著,已經知曉事情的全部來龍去脈。
淑妃知道自己這個女兒的脾性,若有人擋瞭她的路,那是萬死也不能夠謝罪的。
此時她滿眼恨意,除瞭對報信的穆青松的,還有對那個女人的。
珠珠哀哀地,小心瞧著淑妃的眉眼,眼淚就活脫脫淌瞭出來:“母妃,母妃你說她在所有人的印象裡都已經是個死人瞭,為什麼現今又出現在大傢面前,又是在這個當口。”
她恨恨地,“她有什麼好,弄玉哥哥,還有爾雅,他們都護著她,不過是個靠臉蛋曲意逢迎的賤婢,弄玉哥哥就當真被迷惑住瞭,他傷的那麼重,聽到消息當即就從床上一躍而起追瞭出去,絲毫不顧腿傷嚴重。”
淑妃卻隻問她:“我的兒,你說男人是什麼?”
珠珠自然有話要說,她信口道:“是夫君,是靠山,是能夠一起終老走到暮——”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淑妃打斷。
那雙慈悲美麗的眼睛裡冰冷到沒有半點感情,她聲音淡淡地,不辨喜怒:“錯瞭,我的兒。”
淑妃說:“男人可以是奴隸,可以是工具,也可以是一枚隨意被舍棄的棋子,但唯獨不能是夫君,不能是靠山,也不能是一起走到終老的最終歸宿。”
珠珠聽到這些話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先觀望四周。
在看到外殿沒有伺候的太監宮女時,才松瞭口氣。
她不敢相信這樣大逆不道的話竟然是從自己三從四德,賢良有名的母後嘴裡說出來的。
不隻是今日這番話。自從她回宮,就察覺母妃好像變瞭許多。
往日裡總要教導她與西宮娘娘和平共處,與兄弟謙讓和煦的母妃好像變瞭個人,變得冷漠,淡然,甚至.....剩下的珠珠不敢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