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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语慰卿卿(104)

作者:重皿 阅读记录


穆青松硬著頭皮進去,此刻也顧不得什麼瞭,他快些上前走兩步,瞧見靠在引枕上的晏歸,侯夫人的視線恨不得將他盯死,穆青松撲通一聲就跪下瞭:“大人,小夫人有消息瞭!”

當啷——

參湯被一下打翻,髒瞭珠珠的裙角,她此刻卻顧及不瞭,急忙湊上前去,急切問道:“你說誰有消息瞭?!”

侯夫人頓聲過後,下意識開口:“她不是被沉塘瞭嗎,怎麼可能還活著?!”

晏歸那張本就因失血而變得蒼白的面龐更加瘦削,他神色駭人,兩步跨到侯夫人身側,雙腿卻因支撐不住而跪瞭下來,他死死拉住侯夫人的裙角,一字一句,挫骨驚心:“你說是誰,被沉瞭塘?”

晏歸自小到達便是個情緒不很激烈的孩子,上次見他如此執拗時還是央求小齊氏留下小善,這是第一次,侯夫人在自己的骨肉孩兒身上感覺到瞭那強大恐怖的威懾,她掩在袖中的手指都在輕輕顫抖,嘴唇哆嗦著,矢口否認:“不、不不是的,你聽錯瞭。”

晏歸現在無暇顧及與她算賬,隻是深深地,深深地看瞭這位生養過自己的女人一眼,便撤身就要走。

他目光如炬,瞬間迸發出的森意叫穆青松這個不知緣由的局外人都心驚,“她在哪裡?”

晏歸沉聲,那悲痛如野獸嘶鳴的男人緊緊攥住穆青松的胳膊,似逼懾,似威脅:“告訴我,她現今在哪裡!”

“我的小善,她在哪裡!”

重逢

小善並不清楚現在是個怎樣的局面。

鮮血沿著劍身滴答滴答,小善覺不出手心的割裂冷意,隻是木木然地看向謝長思,那個占滿她空白記憶的所有人,她的,夫君。

謝長思。

究竟是誰在騙她,又或者,他們都在騙她,她自己,又到底是何人呢?

小善站在蕭禎身前,用瘦弱小小的身軀擋在瞭那個年輕的男人面前,隻手接住瞭謝長思一劍。

謝長思驚瞭。

蕭禎驚瞭。

就連門外,被孫必安派來保護蕭禎的暗衛們都驚瞭。

她如玉藕般潔凈雪白的手臂此刻有鮮血蜿蜒落下,袖口裙角都被染紅,紅的像這燃著紅燭的喜房,甚至還沒來得及恭迎這裡的主人行魚水之歡,卻成瞭此刻劍拔弩張的刑場。

謝長思唇角顫動,幾次開合,終未張口。

謝長思迅速抽回長劍,小善的身形便如那被弓弩射中的飛鳥一般,撲通失去力氣,跌在瞭地上。

蕭禎在背後接住瞭她。

他方沉浸在小善沖出給他擋劍的餘韻中不曾回神,驀然回神,驚覺一身冷汗。

謝長思丟下那劍,快步向小善而來。

腳步未及她裙角,便被輕聲呵住。那雙倔強而執拗的眼睛死死瞪著謝長思,忽來的疼痛叫她不能說出半個字,緩瞭許久,蒼白的唇瓣張合,說:“你要我喚你郎君,你說我們定下婚約,南下即要成婚。”

“你說我講‘琴瑟和鳴、一生一世’。”

......

她每說一句話,謝長思的腳步就往後頓半,她一字一句,全是質問,質問那個對她深情如許的郎君,是否真的是今日這個滿口謊話,鑄就一切虛幻美夢的騙子。

她說到最後,嗓音尖啞,謝長思驀地跪下,臉上失色,那張神佛般慈悲美麗的面容此刻也不能叫人動容半分。

滿頭烏發傾瀉,謝長思佝僂著腰,被發絲遮擋的臉龐看不清神色。

蕭禎此時開口,“不過是個無父無母,自小被主持大廟養大的和尚,如何能學這凡塵中人,有七情六欲,生瞭愛恨嗔癡,偏要旁人傢的小娘子做你的新婦。”

蕭禎扯唇,輕蔑問道:“謝長思,你恥不恥。”

他的話宛若一記大耳刮子啪一聲扇在瞭謝長思臉上,響亮又刻骨,叫他謝長思分明認清自己的真實身份,這凡塵間的愛恨欲求也是他陪享有的麼?

小善隻是定定看著謝長思,她誰的都不聽,她隻要謝長思給她一個答案。

就在這時,謝長思擡眸,小善的心漏瞭一拍:那神仙似的人物滿臉泣淚,哀怨柔婉到令人聞之生憐,就是有再多的不是,面對這樣一張臉,也無法生出更多的仇怨來。

蕭禎眼見小善心軟,心中暗罵她是個蠢東西,從自己身上扯下綾羅佈料,在她失血泛白的掌心驟然一裹,利落將她抱起,道:“我們走。”

他縱是陰私狠毒,也不似謝長思半分巧言令色,叫人生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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