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松伶坐在臺下，眼神平靜地平視前方，她臉上沒瞭方才與他交談時的笑意，冷漠而淡然，看不見卻猶如有形的屏障在她身上散開，清晰而堅硬地將她與人群分隔開。

我應該站在她身邊。

顧原星驀然誕生這個念頭，是的，我應該站在她身邊，我應該牽住她的手，她不應該如此孤獨而隔絕，她應該被人疼愛，被人珍惜，被人用心愛著，用心哄著，她應該任性、驕傲、溫暖，她值得擁有最好的一切才是啊！

他忍不住想要沖下臺去，去走到她身邊，握緊她的手，在大庭廣衆之下與她並肩而立，去給她他所有的一切！

這麼想著，卻見陳松伶動瞭一下，突如其來的，她彎下腰，手捂住口鼻，在主持人熱情的介紹聲中，陳松伶起身，快步走出瞭會場。

顧原星心中莫名焦急起來，他側首對顧群玉耳語瞭一句：“姑姑，我有點事情，要離開一下。”

顧群玉沒覺意外，隻是輕輕點瞭點頭，同意他的離開。

顧原星追尋著陳松伶過去，見她進瞭女廁後，隻能停步在外面等候。

陳松伶一直走到洗手臺前，才放下捂住口鼻的手。

手剛放開，白凈的臺盆上便被滴落的鮮血砸開一片刺目的紅。

她低垂著腦袋，任由鼻血順著鼻尖滴落。

喉間充斥著濃厚的血腥味，腦袋又開始暈暈沉沉。

再擡頭時，眼前一圈一圈的黑暈不斷襲來，看不見任何景象。於是她隻能撐著臺面，等待眼前黑暈的散去。

顧原星在外面駐足，心裡的不安感再次襲來。

他忍不住來回踱步，試圖以此來緩解焦躁的心緒。

等瞭良久，還是沒見人出來，也沒聽見水聲或其他動靜。

於是顧原星稍稍提高瞭點聲音，道：“松伶，你還好嗎？”

話問出口，不一會兒就聽見裡面傳來空蕩的回應：“沒事，我馬上出來。”

聲音離得並不算遠，女廁門前有一道門阻擋住瞭他的視線，使得他無法看清洗手臺前的景象，更出於禮貌與道德心，顧原星站在離門口三步之遠的地方等她。

在得到回應後，顧原星焦躁不安的心才緩和瞭幾分。

也正在此時，嘩嘩的水聲清晰地傳來，顧原星這才下意識松開緊握的拳。

陳松伶等瞭一會兒，等鼻血不再流時，才放水清洗臉上、鼻尖的污跡。

看著臺盆上由鮮豔變得寡淡，最後消散不見的血液，她這才擡眸平視鏡子中的自己。

除瞭頭發有點淩亂以外，沒有其他不妥的痕跡，臉上和手上的血跡都清洗幹凈瞭，現在隻需要將口中殘存的血腥味沖淡即可。

陳松伶接瞭幾捧水漱瞭漱口。等味覺不再彌漫那難以忍受的腥味時，才關停瞭水。

她扯過一節紙巾將手上的水擦去，又整理瞭一下淩亂的頭發，這才走瞭出去。

“沒事吧？”顧原星見她推門出來，趕緊先一步迎瞭上去，眼中的擔憂清晰而真切地被陳松伶感受到。

“嗯，天太幹瞭，有點流鼻血。現在已經好瞭，別擔心。”陳松伶與他講話，唇角自然地揚起熟悉的弧度，淡淡訴說著方才發生的一切，淡然的態度與清淡的語氣，讓顧原星焦躁的心這才稍稍安穩下來。

“要不要先回傢？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顧原星見她臉色蒼白，甚至連唇瓣也失瞭顏色，側頭看瞭一眼來時的路，見有幾個人往衛生間這邊來，又聽見袁院長發言時傳過來的不算真切的聲音，心裡計算著想要帶她離開這裡。

“不用，慶典還沒完，我們過去吧。”陳松伶拒絕瞭他的提議，說完後自顧往會場走，顧原星見狀，也隻能跟在她身後，一道回去。

雖然回到瞭主席臺上，但是顧原星的視線依然緊盯著臺下的陳松伶。陳松伶這次不再保持方才直視前方，眼神不去看其餘任何人的狀態，反而有幾次直直對上瞭他的視線。

隻是她沒有再笑，就那麼冷漠地看著他，仿佛隻是不經意瞥過他一眼，而他，與旁人並未有所不同。這不免讓顧原星心緒有些低落。

等流程走完後，陳松伶也快撐到極限瞭，於是趁著袁竹鈺空隙的時間，她走到她身旁，略帶抱歉道：“院長阿姨，我還有點事情需要回去處理一下，今天不能繼續呆在這兒瞭，還請您見諒。”

“沒事的，松伶你今天過來我已經很高興瞭，去做你的事情吧，有空就過來，我最近新收瞭一餅茶葉，下次請你嘗嘗。”袁竹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