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京到瑞士，十七小時四十分鐘。

顧原星沒有睡覺，一路上不是翻著手機相冊，就是看著艙外的景色。

前半段著實沒什麼看點，飛機升到指定高度後，就是一片白，天邊再遠，也還是藍白交接。

所以他翻著手機，看來看去，其實也沒什麼好看。除瞭相冊。

那裡面有很多陳松伶的照片，一些是之前保存下來的，一些則是之後他偷偷拍的。

指尖劃過一幀一幀的畫面，每一張他都清晰地記得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

翻到最後一張，是他們在公園的湖邊，由陌生的攝影師抓拍的，也是迄今為止，他們唯一的合照。

此刻安靜下來，脫離瞭地面，看著那張照片，往事浮現上來，時間隔得並不算遠，不過一個月。

他溫柔地註視著那張照片，隻覺得人生忽已過半。

一個月，好像過盡瞭一生。

掐著時間點，陳松伶在他的飛機落地後，給他發瞭消息。

顧原星陪在一堆高幹身邊，西裝外套脫下來拿在手上，站在機場的路邊給她回消息。

此刻瑞士時間為下午四點三十五分，而西京，是晚上十一點三十五分。

隔著七個小時的時差，他們終於通過那片覆蓋在蒼穹之上的網，聯系上瞭彼此。

第 103 章

收到平安落地的消息，陳松伶才放心下來。她沒去臥室，就在客廳裡，顧原星再次請瞭林姨過來照顧她，八點左右時林姨就回去瞭。

送別林姨後，她就一直坐在沙發裡，守著手機，等待著顧原星的消息。

房子很大，她隻留瞭客廳裡放置在沙發旁邊的小桌上的那盞燈。

一切都靜悄悄的，在顧原星的叮囑下，她看著手機笑瞭笑，隨後回複瞭最後一條信息，就著地方，睡在瞭沙發上。

不是她不去樓上，真實原因是——她走不動瞭。

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那種脫力感緊緊揪徹著胸膛，心跳與它對抗起來，讓她幾次都嘆不過氣來。

陳松伶握著手機，蜷縮在沙發上，雙手合在一處，僅隔著手機貼在胸口。

她身上蓋瞭一條羊絨毯子，是林姨臨走前拿過來的，那時她們還坐在客廳裡聊天，林姨擔心她冷著，特地給她的。

就著這三樣東西——小燈、毯子、手機，她在難受中昏昏沉沉睡著。

顧原星雖然名義上是來出差的，但就讓他之前所說的一樣，就是過來陪著吃喝玩樂。可是吃喝玩樂也是分等級的，普通人可不會一下飛機，就去酒局過場，更不會一過場，就過瞭三個。

在他對這群人體力感到佩服時，他們已經坐上瞭去最後一個局的車子。

此時已經是半夜兩點二十五。

他在車裡一邊和他們談笑風生，一邊清醒著酒意。待會兒指不定，還得喝。手機在手中被他當做解悶的玩具不斷的翻轉著，不時有消息發過來，但他都沒看。

現在松伶應該睡著瞭吧。

顧原星心想，不知道有沒有不舒服？

他的擔憂並無道理，因為僅在後半夜，陳松伶就燒瞭起來。

明明沒睡多久，噩夢到是持續瞭不少的時間。

渾身痛的不行，她費力睜開眼睛，攢瞭口氣後，爬起來去找藥。

吞下一顆退燒藥，陳松伶又扶著傢具，踉踉蹌蹌回到瞭沙發上。

她裹緊瞭毯子，蜷縮成一團，忍受著侵入骨頭的疼痛，冷熱交替的汗水不過一會兒就濕透瞭她的衣服。

陳松伶咬緊牙關，因為這一次的疼痛已經變瞭性質，不是發燒時那種單純的痛，更多的，是她還沒熟悉的疼。

直到實在捱不住瞭，她爬起來，想要去找止疼藥。

剛踩在地面上，她便摔瞭下去。

膝蓋和腳腕撞到桌角的疼讓她一瞬間淚意具湧，沒忍住哼瞭一聲。

就那麼在地上趴瞭幾分鐘，她終於重新站瞭起來。整個人燒的暈暈乎乎的，疼的她理智都快沒瞭。

七翻八找，送算找到瞭那瓶還沒開封過的止痛藥。

她看瞭一眼用藥說明，隨後倒瞭幾顆在手上，直接忍著苦費力咽瞭下去。沒辦法，她實在沒有力氣再去接杯水。

顧原星終於從酒局上脫身，已經是黎明瞭。拒絕瞭想要相陪的美女，他與個別幾位還能走的官員一塊兒回瞭房間。最後一個酒局有一個好處，它設在瞭他們下榻的酒店，僅隔瞭十二層樓。

顧原星送完最後一位官員，看著他與陌生的姑娘一塊兒進去後，才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