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原星將話挑的很明，即便陳松伶一開始是隱藏著的告別心思，也在他這樣的直白面前展露無遺。

她停住腳步，略微仰頭看他，在他如星墨般光彩澄澈的眸中，那句想要吐出來的任性的話也戛然而止，最終她轉過頭，放目遠眺寬闊而靜默的護城河，唇邊將這一刻所有激蕩起的心緒都化作一抹尚為溫和的笑意，隨著長風消散在夜幕完全降臨之時。

到瞭小區樓下，陳松伶站定，看向他：“顧總，多謝您送我回來，回去註意安全。”

“不客氣，而且準確來說，是你陪我消食，理應是我謝你才對。”

“顧總說笑瞭，那我先走瞭。”

“等一下。”顧原星叫住她，“我們加個聯系方式可以吧？”

“好啊。”陳松伶也不是別扭的人，爽快地掏出手機準備掃他，卻不曾想到，顧原星笑道：“我們加手機號碼，以後聯系，我們直接通電話。”

陳松伶不由一愣，但還是從善如流切換瞭界面，兩個人就這樣留瞭聯系方式。

顧原星目送她上去，等徹底看不到人以後，才收回視線。

他看向手機上那串號碼，唇角綻開一個堪稱溫和的笑意，兀自搖搖頭，嘆道：“太過客氣瞭，這麼禮貌可不好。而且……稱呼也沒換。”

自覺前路漫漫的顧原星再次嘆瞭口氣，轉身沿著方才一起過來的路回去。

第 15 章

在傢呆瞭幾天，陳松伶沒發生什麼身體上的變化，既沒有發燒，也沒有流鼻血，除瞭身上莫名其妙多瞭一些淤青外，機體狀態尚且不錯。

於是在短暫的假期結束後，她像往常一樣，準時到達辦公室。

薑歆一見她，頓時展開笑顏：“松伶，假期怎麼樣啊？”

“挺好的，這幾天辛苦你瞭。”陳松伶過去，替她接過手上重疊著搖搖欲墜的兩個紙箱，薑歆感謝的合掌拜瞭拜，趕緊將其中的文件拿出來，兩個人就在助理辦公桌上理起瞭文件。

“這兩天的會議應酬，林總都帶著小周去，我看啊，這次小周能留。”薑歆一邊理著，一邊和她講述瞭最近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前天和上騰簽瞭一個文件，今晚還有一個和伯瑞的，合同已經擬好瞭，待會兒開會林總會再講。”

“嗯。”

“對瞭，今晚很可能要你去，我爺爺生病住院瞭，西京這邊隻有我和奶奶兩個人，我這段時間要往醫院跑。”薑歆一臉抱歉，自覺不太好意思講這句話，但實際情況複雜，於是隻能愧疚地同陳松伶說。

“沒事，替我向爺爺問好。”

“嗯嗯，松伶，謝謝你啊。”薑歆停下手上的工作，看向身旁的陳松伶，由衷說道。

“不客氣，快整理吧，林總帶會兒就來瞭。”

照例開完會，辦公室內隻剩陳松伶和林子洲兩個人。

“松伶，辭職信我收到瞭，但我還是想問一下原因。”林子洲走到辦公桌前，兩手向後撐在桌沿上，並未忙著處理工作，而是特地挑這個時間來詢問她。

“我個人有一些原因，不便再繼續工作。很感謝您這幾年以來的照顧，跟在您身邊我也學到瞭很多東西。我會等下個月離職的。”

“松伶，”林子洲眉間積蓄瞭一些愁緒，“我們之間不用講這些客套話的。”

“林總，我沒講客套話，我是真心的。”

林子洲看向她，眼裡有探尋與複雜之意，但最終還是嘆瞭口氣，道：“想好瞭？”

“嗯。”

“好，我同意瞭。但你以後如果還想回來，我會為你留著這個位置的。”

“謝謝您。”陳松伶看著他，心裡一時有些感慨，當年她是抱著一試的態度向騰科投的簡歷，並不期望得到回應，結果後面公司打電話讓她過去面試，她雖然覺得驚訝，但也有認真準備，而當時的主面試官之一就是林子洲。

當年也是林子洲向她提問，林子洲隻問瞭她四個問題，問她最近在幹嗎？看瞭什麼書？興趣愛好是什麼？最後一句：願不願意跟在他身邊，當他的小助理？

林子洲這個人看似很複雜，其實非常好懂，他不喜歡虛與委蛇、偷奸耍滑那一套，隻喜歡那些純粹的人。雖然平時總愛開玩笑，有時甚至不著邊際，但這麼多年，林子洲對她的提攜與保護，她一直都知道。

他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如果陳松伶願意的話。

可惜，陳松伶拒絕瞭所有人，拒絕瞭一切關系，哪怕是朝夕相處的林子洲，在這幾年裡，也沒能和她相熟一星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