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鬱霧看瞭一眼子衿笑道，“不需要有太多壓力，和在眉山時一樣就好。”

子衿扒拉著碗中的米飯和雞翅認真地點點頭，“娘親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也一定會和新朋友相處愉快。”

陸鬱霧眉眼間仍是帶著笑意。

將子衿送去私塾後，陸鬱霧才策馬去相國寺。

前往相國寺的路上，她一直都在想智仙的事，她隻是想要貪心的看看他是不是過得很好，是不是已經成為和玄奘一樣的法師，可若是真的那樣為何又會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中。

抵達相國寺後，陸鬱霧將馬拴在馬廄裡，一路慢悠悠的走向大雄寶殿，一路上都能夠聽見遊客交談的聲音，似乎還能聽見她們誇贊法師長得英俊的話語。

前來相國寺的遊客非常多，每一位遊客的臉上都會帶著虔誠的表情，大概都是來求得佛祖保佑。

她對相國寺的佈局不算太熟悉，還是在小沙彌的指引下才找到瞭法會舉辦的地方。

她一眼就看見人群中的智仙。

他坐在最前面，轉動著手中持珠，帶著香客們一起誦讀經書，即便是這麼多年過去，他臉上的表情似乎仍舊沒有太多的變化。

她也仍是蕓蕓衆生的一員。

白色的菩提持珠在晨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她不知怎麼的就摸瞭摸纏在手中的持珠，持珠和發簪都承載瞭她這些年相思之情。

他是她心頭的白月光，亦是一顆無法磨滅的朱砂痣。

她站在那裡靜靜的看瞭他好一會，每次察覺到他目光向這邊投來時，她都會下意識的躲到一邊，避免與他直接撞上。

她該怎麼去面對她心心念念這些年的人？又要如何去改變現狀？

她對他來說，不隻是蕓蕓衆生的一員，那個吻似乎成為他們之間永恒的秘密。

她的腦海中想著這些事，在看瞭最後一眼智仙卻還是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他們之間僅限於此，止步於此，也許各安天涯對他們來說才是最好的結局。

法會時，智仙始終察覺到一道熟悉的目光一直在註視著他，可他擡頭望去時卻沒有發現任何人。

他的腦海中驀地就浮現出一道燦爛的笑靨，與之浮現的還有笑靨的主人。

這將近九年時間裡，他也曾嘗試去忘記陸鬱霧，逼迫自己不在去回想和她有關的一切，可最後卻變成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她的身影、她的笑靨。

法會結束後，智仙起身去尋找幫他維護法會秩序的徒弟子敬和子冉。

“子敬、子冉，剛才是否有人在此處聽誦經書？”智仙看著他們眉眼間帶著幾分認真。

子敬、子冉幾乎同時搖頭，“師傅，徒兒不曾看見有其他人在此處，香客每日都是固定好的，應當不會有外人前來聽師傅誦經。”

智仙神色一怔，轉動手中的持珠，眼中的神色黯淡下去。

“師傅……”

聽著耳邊傳來的聲音，智仙擡頭看瞭他們一眼，“無妨，隻是方才察覺到有熟悉的視線，故而有此一問。”

智仙稍微給他們解釋一下後，就獨自轉身離開。

他走向禪房的路上，腦海中又再次浮現出那個翩躚的身影。

都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也許她已經嫁人生子，也許她早就將他拋諸腦後，隻有他一個人守著那些曾經的美好與回憶。

“智仙師侄。”

聽見熟悉的聲音傳來智仙轉頭望去就看見慧能禪師站在一邊，他身穿袈裟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

“見過師叔。”智仙對著他單手行禮，“不知師叔有何指教？”

“智仙師侄，你手中的這串持珠倒是精致，不知是否能贈送給貧僧。”慧能看瞭一眼智仙手中的持珠，又將目光落在智仙身上。

“師叔，此乃貧僧貼身之物，恕不能相贈。”智仙毫不猶豫的開口拒絕，“若是師叔喜歡，貧僧可以另外購買相贈。”

慧能看著他的樣子忍不住的笑瞭出來，“智仙師侄倒是寶貝這串持珠，若不是知曉師侄品性定要以為此乃心上人所相贈。”

智仙緊握持珠的手微微一頓，“師叔說的哪裡話，貧僧這些年哪裡會有心上人，一心想要匡扶天下，成為和玄奘法師那樣的人。”

慧能又是哈哈一笑，“說的也是，那你也應該和玄奘一樣前往天竺，說不定你也能取得真經。”

智仙隻看著慧能半晌沒有開口說話，他正欲轉身離開時就聽見慧能禪師的聲音響起，“這一個月來多謝師侄在相國寺幫忙，若沒有師侄幫忙，大約貧僧是忙不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