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存的意識下，夜寒感覺自己根本控制不住骨子裡的那個厲鬼邪魔，卻又隱隱覺著自己嚇到瞭他的晨曦。

在劇烈的喘息中，被血霧模糊到什麼都看不清，夜寒慘紅的眼底不知為何像是沁下來一道道血淚。

一旁的溫笙默默攥緊拳，煎熬的哽出這句話時，他垂下的丹鳳眼早已被愧疚沖到一陣酸熱。

“我會在這兒守著哥哥，你們……該走瞭。”

再也按耐不住翻湧而出的心疼，在掙脫沈放與阿城禁錮的瞬間。

晨曦一把溫柔抱住夜寒，凝滿淚水的小臉也像從前那樣深深埋進夜寒劇烈起伏的胸膛。

濃烈的血腥味瞬間就漫入鼻尖，晨曦瘦弱的肩膀猛烈抽動著。

纖長的睫羽凝滿瞭細碎的淚珠，註意著不要壓到夜寒的傷口，晨曦重重咬著自己的唇瓣。

見夜寒被蛇毒折磨成這樣，一種說不出的心痛與崩潰從晨曦左胸深處瘋狂翻湧而出，把她沁血的心直接沖爛成碎渣。

“呃……我會傷到……你……”

怕自己控制不住會做傷害晨曦的事，夜寒劇烈的喘息中，借著殘存的意識想去遠離他的晨曦。

他低垂著頭咬緊牙關，骨感的指節都絞到泛白，鎖鏈聲壓得人窒息，大滴大滴的猩紅也從夜寒發顫的指縫溢出。

“你不走……我也不走………”

晨曦雙手觸碰夜寒滲血的後脊時，她整個人心痛到抖，指尖都被那混著冷汗的熱血灼到發疼發燙。

止血藥見效這麼慢，她的夜寒……得有多疼啊………

晨曦始終記得自己對夜寒說過，水裡，火裡，她都願意陪著夜寒一起。

透過依稀的水霧看到星辰之淚和胸針撞在一起，晨曦心難過到像是被什麼人硬生生攥碎瞭。

隱約聽到阿城他們在勸自己走，胸口被一股極強的苦澀侵襲著。

晨曦眼底漫上一層悲涼，呼吸都被絞斷。

她好像怎麼都無法阻止那些剔透的淚水摔碎在自己心痛的啜泣聲裡。

她緊咬著抑制不住發顫的唇瓣，透過水霧朦朧的雙眼，晨曦心痛的擡手去拭著夜寒眼中泣下的血淚時。

把夜寒之前留給自己的那種可以穩定心神，護著心脈的珍貴藥片，喂入瞭夜寒滑下血珠的唇口的瞬間。

晨曦哽著艱澀的喉嚨，小臉兒輕輕埋進夜寒的胸口。

大滴大滴滾燙的淚水砸碎在她艱澀的呼吸聲裡。

“夜寒，這輩子，我隻放開你……這一次………”

沙啞破碎的聲音明明低到隻剩下氣音，卻還是令夜寒眼底氤氳的水霧再次滑落，他被抽斷的喘息都在掩飾著心痛。

此時沈放在給夜寒去用瞭藥後，伸手輕覆上夜寒染血的肩膀，聲音低啞至極。

“夜寒，明日繼承大典，我一定……拿到解藥！那時九大傢族的人齊聚，我們放手一搏。若成，則一片坦途！”

隻能勉強看到阿放那上下輕碰的唇瓣，夜寒痛苦的擰著眉，他五感鈍化到已經完全聽不清阿放的話。

隱隱感覺到晨曦微涼的指尖離開瞭自己的側臉。

夜寒透過滿是血霧的雙眼，看到瞭晨曦被淚水浸的瑩瑩發亮的小臉兒，包括她一直在轉身回望自己的小小一隻的身影。

“咳………”

喉嚨再次漫上一絲腥甜，幹裂的薄唇染上鮮紅，夜寒低垂下頭挑起一抹苦笑，破碎又星點的淚光被疼痛撕扯到無法拼湊。

…………

翌日下午，繼承大典，此時已近黃昏，血紅的暮色將天幕燒得一片猩紅。

當顧老爺坐在顧傢最尊重的位子上時，他瞇緊瞭雙眼，陰冷的掃視著跪在地上的衆傢臣。

“老爺，吉時已至，這禮還未成，再耽擱下去，恐怕……”

“嗖！！！”鋒利的匕首瞬間就擦過顧溫笙一派傢臣的印堂。

那人在失血後驟然“哐！”的一聲倒地，其餘傢臣愕然一愣後，膽戰心驚的俯首跪地。

“不遲，現在，才剛好。”

老爺子聲音陰惻惻的響起時，被溫笙抓來的宋晨曦緩緩走上大殿。

沉重的鎖鏈縛在她的脖頸，她淺色的瞳眸黯淡到沒有半點微光。

她被鎖鏈拽著一步步朝夜寒走去時，每一個舉止都像是失瞭魂魄一般沒有半分生氣，如同傀儡。

此時坐在下位的顧溫笙也驟然瞇緊瞭狹長的丹鳳眼。

他借著用茶蓋去輕拂茶葉的動作，去觀察著老爺子和哥哥的神色，玉雕一般的面皮隱藏著駭人的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