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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胎(846)
作者:风落雨吹 阅读记录
甯安明白万佳晟口中的第二个“他”,并非指风逸才,而是顾华。他略一垂眸,咬牙压抑漫上面部的懊悔之情,斩钉截铁地回答:“友情不是纵容犯罪的理由。更何况,我已经视而不见了三次。这是我必须负起的责任!”
保持着严厉的神情,万佳晟瞥了眼甯安,将视线挪回到了逮捕令的申请文件上。尽管嘴上向来不置一词,但对于甯安的正直品格,他是发自内心地赏识,故而也才放任他和风逸才来往。至于那位傲娇小情人,他就没那麽看好了。
“部长,有一件事,我想向您请教一下。为什麽风逸才的指血检测结果显示,他不是异类?”
鑒定科在调查风逸才的事务所时,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段沾满了血的绷带。绷带上的血迹,无疑来自于风逸才。然而令人始料未及的是,鑒定科未在他的血液里检测到半点异肽素。见一脸得不到答案就决不罢休的甯安,万佳晟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没什麽好解释的。”
这句乍一听是敷衍塞责的话语,其实是万佳晟原原本本的心里话——风逸才确实是人为制造出来的“怪物”,可他的身体无法像其他异类一样分泌出异肽素,亦是无可争辩的事实。也正因为如此,当年得知他沦为设施的小白鼠后,他才有借口救他出来。
当然,他从未因此感激过自己,反而还心生恨意,万佳晟也是深谙于心的。
甯安极为不解:“异类的能力,不都来源于异肽素吗?为什麽风逸才会……”
“说明世上的‘异类’,不止异类一种而已。”万佳晟轻描淡写地说罢,又厌倦了般地道,“明白了就回去吧。你渴求的答案,我给不了。”
之后几天,甯安依据风逸才留在侦探所里的资料,对其曾经接手过的委托,包括寻宠物、抓出轨,展开了事无巨细的调查。而在此过程中,这个人的出现,令大部分谜题的拼图,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了一起。
“确、确实是大风哥要我报警的,包括去年有坏蛋在燕川乐园附近徘徊,以及这次那个潜逃了好多年的杀人犯。”许是没有理解自身如今的处境,即使坐在被审问者的位子上,阿呆也始终嬉皮笑脸,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还眼睛瞪得溜圆、一副翘首以盼赞赏的模样,“不过大风哥说,做好事不留名,才是真正的英雄风範,所以我就没有报上自己和大风哥的名字。但是,你们真的好厉害啊,居然这样也能找到我,哈哈。当然,不管你们给我什麽奖励,我都不会收的。因为帮警察叔叔们的忙,可是每一个公民都应该尽的义务啊!”
知晓阿呆仅是被风逸才卷进来的“路人甲”,大概问了几句后,甯安就把他放了。他回到办公室,没骨头似的一屁股压在椅子上,满脸黑云压城的消沉。
对风逸才的通缉令,已经发给联络科了。这样一来,他便再无法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世人前。一想到这局面竟然出自自己之手,甯安就突然胸口一阵闷疼,整个人几乎要被沉重如山的懊悔压得晕厥过去。
当初他之所以答应帮万佳晟“监视”风逸才,是因为从顾华那儿得知,风逸才极有可能与脑浆迸贱女有过来往。然而一想起他在金堰初中学生失蹤案中,那麽坚定地劝阻23号和谭终继续犯罪,又思及他待顾华是真心实意,因此在告诫自己必须做最坏打算的同时,甯安又忍不住心怀侥幸:风逸才和23号、谭终不同,他有顾华,所以他就算由于过往经历而患上反社会人格障碍,也一定不会做出不利于他和顾华未来的事;再加上韦小舟那一句“他说这件事有违,他的原则和信念,但若这是解救我,的唯一方法,他定当全心全力助我”,甯安便彻底“沦陷”,义无反顾地信任了风逸才,以至于昧着良心对万佳晟谎称,自己无法断言他是否为协助韦小舟拐骗仇薇琳的同伙。所有一切,都是他的天真和纵容造成的。舒圳母亲之死,追根究底,有他一半责任。
可是,风逸才于检测仪事件中的行事风格,的确与其在燕川乐园阿克索事件、宜青公寓案和绳藤案中的表现,存在着本质上的不同——在后三起事/案件中,他没有直接煽动王海波、秋谦等人与绳藤对社会的仇恨和厌恶心理,而仅仅只是从旁“辅助”,促使他们的计划“更好”地展开——无人因误食了掺杂了阿克索的饮料而伤亡或留下后遗症,由于兴奋剂而自食其果的秋谦、童祥和彭昌荣,以及绳藤杀死的那些人,本就是死有余辜的杀人犯与猪狗不如的强/奸犯。然而这次,他却直接教唆舒凯“防範”身边人,还企图向遗忘了过去的柳叶灌输报複大衆的念头,令自己的双手间接沾染鲜血——为什麽?因为王海波、秋谦和绳藤对部门及社会的负面情绪已经无以複加,所以不必特地磨破嘴皮子吗?既然如此,他又为何严格控制饮料中的阿克索含量?反正连身为无辜者的舒凯的妻儿,他都毫无所谓,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削减燕川乐园事件的受害规模呢?他这麽做,无疑是对王海波的背叛。而他把兴奋剂交与秋谦之时,也不可能没考虑到它和麻醉弹间的药效沖突,会给人体造成巨大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