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听这话，蔺云心里像是乌云乍破，分外晴朗。

“对了容钰，你前面是不是说有事要找我来着？”

含烟当醉

“对，我也有两件事，一个我早上已经请示了殿下，找你派几个人机灵谨慎的去山南西道打探打探，是不是真的有异常，如果真的有，就把这个送给节度使。”

说着叶容钰从屋里找出林尚宫的印绶和印信给了蔺云。

“我想了想，就以内应的身份告诉节度使，入宫门时将此交给监门卫就会有人助他们一臂之力。”

蔺云将这一串东西拿在手上，红玉章子上还写着林尚宫的官职姓名，“这东西你从哪拿的？”

“少阳院。”说这话时叶容钰挪了挪腿，浑身有些不自在。

“其实你不回答我也行的。”

“无妨。”

“那你这是想除掉林尚宫？”

“是。”

蔺云看着叶容钰眼里此刻的坚定倒是暗暗佩服她，她出手够果断，一点也不像自己犹犹豫豫。

“那另一件呢？”

“另一件算是我想求你办件私事，想请你找个人把绣绣帮我送回家去。”

“那我让秋浦去吧，他武艺好，能保护绣绣。”

“那自然是好啊。”

“刚好让他出去转转，省得这孩子憋坏了。”

叶容钰手捂住嘴，“噫——你这话说的，倒像是他长辈。”

送走蔺云后，叶容钰独自坐在床上，对着一只灯烛发呆了半晌。

汪贞夏乃当朝首屈一指的权宦，叶容钰也从蔺云的话里窥到他内心对汪贞夏的膜拜与畏惧，保不齐他人又在威逼利诱下成为汪贞夏的一支羽翼。

如何把蔺云彻底抠到自己的阵营，让皇后能去善待他......

蔺云要是真去河西了，抛开功利不谈，自己也会有点舍不得。

深宫里都是人心隔肚皮，但他们年少相识才得以无话不谈。

他待自己是独一道的信任，自己对他也能毫无愧色地共谋见不得人的事。

还有那日，是他执意将溃不成形的自己带出宫城，用一件外袍罩住自己的体面。很难说，那日如果没有他，自己在后续纷杂的关心切问下能不能撑得下去。

叶容钰躺在床上，沉沉睡下了。

蔺云回去后倒是浑身有些烦躁，他打了井水将自己洗漱干净，可一躺回床上又觉得躁动难安，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翻到枕头最边上时，突然摸到了一个小瓶子。

蔺云坐起身，借着屋外落在床上的光，捏着这小瓶看了又看，凑近一闻香甜香甜的。蔺云想了想，这好像是上次叶容钰身上有过的味道。

不过这味道真好闻，蔺云又吸了一下，终于安定了心神。非要做监军去东川也好，为什麽要去河西呢，去东川那就劝着叶容钰到年龄就出宫，这样还能到她家蹭饭。

北地寒风越山，长安城落叶碎在地上，变干变黑，空气一天比一天干冷起来。

学士院中枯枝叠错，积攒了若有若无的雪痕。

“叶司言！”

秋浦一进学士院就开始喊，喊了一路，叶容钰闻声跑了出来。

“秋浦，你回来了，怎麽样，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冻坏。”

“还好，二姑娘送了我件衣服。”厚实的粗布衣服，于初冬穿在袍服里，看上去有些鼓鼓囊囊，但胜在挡风。秋浦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叶司言，这是叶明府叫我带给您的。”

“哦？”叶容钰一看，封口处还有扣过父亲印信的火漆。

当拆开信来一看时，神色也跟着暗淡下来。

“怎麽了？”

“我家那边，深秋遇到了百年不见的大雪，遭了灾，如今颗粒无收。”

离家时，奉江家家户户已经没有太多口粮，山也被烧了大半，就指望着第二茬收成好些，却未料到天灾不由人算。

只是叶容钰还没来得及感叹生灵，香儿便来请她赶紧去承香殿中。

叶容钰将信钻在了手中，最后在入承香殿前藏在了袖内。

“参见殿下，见过郭将军、李大人。”

“免了，快坐。”

“山南西道节度使王和昶与扬州节度使李潇带着两万余人打着勤王的名义一路过来了。”郭诚说道。

因为皇后监国，宗室四处散播妖后当道监禁当今圣上的谣言，两地节度使兵分两路赶来一路上甚至没有遇到阻拦。

郭皇后撑在凤榻，强压着心里的挫败，“羽林卫等禁军都是齐王的人，郭家的人都远在西北，现下长安能用的兵还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