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干杯。”司妍笑着看向他们的照片，举起手中的白开水喝了一口。

下午的时候，司妍会在屋子里画画。她最近找了一家卖装饰画的店，给他们提供作品。之前的那些画，司妍并不打算把他们卖掉。

之后的几天，又陆续下来几场小雪，几层薄雪轻而易举地把人类的痕迹覆盖，世界又是洁白一片。

司妍起床后，拉开帘子，给窗户开了条缝，通了会风后就冷得关上了。她给去厨房给自己煮了碗粥，切了些喜欢的蔬菜末放进去，又做了个三明治。吃完早餐，她看向窗外，雪后的天空蓝得不真实，地上的雪洁白无瑕，似乎一个脚印也没有。

司妍马上装好钥匙，拿起包，系上围巾，锁好门，迫不及待按了电梯。她站在电梯门口，看着显示屏的数字慢慢变化，终于到了自己的楼层。她走进电梯，按了关门键，电梯没有反应，她又按了几下，电梯门才缓缓关上。她推开单元的大门，清冷的空气充斥着鼻腔。

“天气真好。”

司妍小心地踏上雪地，雪松软的像棉花糖一样，她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看着雪上留下一个个欢快的脚印。她去超市买了火锅用到的材料，準备吃一顿热腾腾的午饭。

她像往常一样，逛完超市，拎着食材，在一楼等电梯。电梯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进了电梯，关门键好像坏了似的，按了好几下才关上。司妍看着显示屏的数字一点一点增加，马上就要到家了。

还有两层的时候，电梯突然晃了一下，紧接着灯也开始闪，几秒后，电梯就陷入了黑暗。司妍扔下手中的东西，以最快的速度按下了所有的楼层，一开始怎麽按都不亮，后来好不容易有几个楼层的按钮亮了起来，又迅速灭了。司妍又点了报警按钮，好在物业有人值班，说救援人员马上就到。司妍看了眼显示屏，也是黑的，她并不知道自己处在哪一楼层。整个电梯中，只有几个红色的楼层按钮散发着红光。

她打开手机，没有信号，什麽电话也拨不出去。她叹了口气，倚在电梯的墙上。她感觉到自己内心无比平静，坦然得能接受一切结果。电梯里非常寂静，她处在一个狭小的密闭电梯里，又好像身处一个宽阔的黑色宇宙间。

突然，她听见‘咣当’一声，电梯急速下坠，司妍握紧了围巾，下意识闭紧了双眼，电梯下降期间被什麽东西阻挡了好几次，弄得电梯磕磕绊绊，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她的头被撞了几下，好在并不怎麽疼。降速很快缓了下来，又再次停下了。司妍又按了电梯里的通话，物业安慰了她几句，说救援人员很快就来了。

“还不知道意外，和救我的谁先来呢。”司妍喃喃自语。

话音未落，电梯再次下降，

“段无！”司妍下意识喊道。

这次电梯只是下降了一点，又马上停下了，看来是自己按的楼层键起了作用。她被金属隔绝在了人类活动之外，困在无人知晓的空间中，她想起薛定谔的猫。

时间在电梯间似乎停滞了，这一瞬间可能是几秒、几天、也可能是永恒。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喊了谁的名字，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指尖都是冰凉的。

她无比希望段无此刻能够出现，像之前的好多次那样，在她需要的时候他总会来帮忙。又想着他要是有事不能来，她因意外去世，靠着自己的执着，在地狱或许能遇到他。无论是怎样的结果，司妍都很喜欢。

可是黑暗中，没人来。当她看见救援人员打开电梯门的一道小缝，光连接了司妍和外面的世界时，她明白了：是啊，他怎麽会想自己想念他一样记得她呢？

门外熙熙攘攘的声音似乎在提前庆贺她的幸运与新生。

“你还好吗？”

从电梯门之间的空里，出现一张熟悉的脸，司妍认得她，是物业的经理。司妍点点头，示意自己还可以。

司妍看着他们继续用工具打开电梯门。光线被放进来，一点一点照耀着电梯狭小的空间，司妍的心也一寸一寸沉入湖中。她嘲笑自己有些太迟钝了，竟然才如此真切地意识到，他们以后可能真的再无瓜葛。

“梦该醒了。”她这样想着，然后被救援人员救出电梯，外面的光线亮的让她不住地眨眼。

她被扶出了电梯，他们关心、道歉、安慰。一开始，司妍置身事外的样子好像并没参与其中。逐渐地，她从吵吵闹闹的声音中回过神来，她发现周围一下子变得好清晰，光线竟如此细腻、耐心，把每一处都照顾到了。天啊，无论是人，还是墙壁，或者是贴着福字的大门，他们的颜色看起来是从未有过的恰如其分。他们好像通过视觉在告诉司妍，原来这就是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