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另一种感情，陌生的、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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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书安这一边刚回到园内，便碰见转角处方容德和何嬷嬷正说些什麽。

还未等谢书安听清，方容德便转头一把撞上了谢书安的肩膀。

他撞得意外，把自己撞得连退了两步，擡头一见撞的人是谢书安，顿时恼羞成怒，狠狠地剜了谢书安一眼，骂道：“死太监。”便离开了。

谢书安也没想到自己会把人撞退两步，正想将人扶一下道个歉，没想到竟是在原地被对方骂了一顿。

一个太监，骂另一个太监是太监。

擦肩而过时，一阵风吹过，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混合着栀子香气的味道抚过谢书安的鼻梢。他身体莫名一滞，心里一沉，便也懒得再与之说些什麽，任由他离开了。

“谢书安，”屋内，何嬷嬷唤道，“你去哪了，事情办完了吗？”

谢书安擡脚跨进屋内，将手上的点心袋子放在了桌上，说道：“办完了，祭典开放当天，侍卫司那边会调整好巡逻範畴，于隆德殿一处开始。”

谢书安一边说着，一边把那点心袋子打开，摊在桌上。

“你怎麽有这个？”何嬷嬷见到这些点心，有些诧异地问道，“你去纪府了？”

“去寻侍卫司时，经过庙堂遇到了纪岚纪将军，他顺手给的。”谢书安像是说着什麽无关紧要的事一样，随意地回道，“怎麽，何嬷嬷认识？”

何嬷嬷拿起一个梅花形状的糖糕看着，答道：“不识得。”

谢书安早就知道她不是那麽好套话的，遂继续道：“何嬷嬷是几时跟的太后娘娘？十年前？竟然连何嬷嬷都不认识。”他现在的身份是何嬷嬷的亲戚，问这些话题再自然不过。

何嬷嬷撇了他一眼，回道：“什麽十年，我从娘娘进宫就一直跟着了，可是看着皇上从一个小妮子长成现在这幅模样的。”

皇上？

谢书安心中一动，脑子里又是方才停留在鼻梢的香气，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皇上以前是什麽样？”

回过神来的瞬间，他虽面上还是一副随口问问的表情，但脑海中却似有万雷轰顶，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惊讶不已。

好在何嬷嬷没有多想，只当他是忙完没话找话，扯了个跟自己接触最多的皇上讲讲。

“她以前还是个小妮子的时候，就被关在冷宫的一个屋内，没人管没人问的。”何嬷嬷说道，“每天就是用膳，沐浴，入寝，没有别的事了。”

所以才这麽娇惯吗。

谢书安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默默念着。

何嬷嬷将手上的糕点送进嘴里，咬了一小块，继续道：“后来，娘娘不能生育了，就把她拉出来，习武练剑。学会了剑，给她上的第一课，就是怎麽用剑杀人。”

她放下手中的糕点，看着桌上茶杯中平静的水面，淡淡地说道：“有一次娘娘逼着她杀了从小陪着她长大的猫。”

“她从小话就不多，本来也没几个人陪她说话，那次之后，就再也没和其他人说话了。”

谢书安心口一颤。开口道：“那碧娟是……”

何嬷嬷像是早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接道：“碧娟就是当时捡来给她当靶子用的。许是看着碧娟有眼缘吧，陛下和娘娘以几个贪官的脑袋作为交换，把碧娟留在了身边。”

说完，她冷笑道：“本是个公主命，倒是硬生生扭成太子。她身子又不比真正的男子，惯常公子哥都顶不住这些压力，更何况她一个女子身板。身上七七八八的都是伤，若是寻常女子，怕是都嫁不出去了。”

谢书安静静听着，没有打断她。

他起初觉得朱绍就是个麻木的傀儡，和其他皇室一样就是个娇惯权势之人。

在张嘉年一案，他才慢慢发现这些都只是她的面具，她把自己的野心都藏在这张懦弱无能的面具下。

“她会恨娘娘吗……”谢书安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地说着。

何嬷嬷放下手中已经空了的茶杯，像是听到了什麽笑话一样，讽刺道：“恨？她可是杨淑养出来的傀儡，能有什麽感情？就连杨淑把她当作引战的道具卖到泰关去，她都没有怨言，还能有什麽恨可说？”

闻言，谢书安瞳孔一震，捉着几个字急促地开口道：“被卖到泰关？！”

落何（八）

见谢书安这个反应，何嬷嬷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随即收起了话匣子，只留下一脸严肃的劝告：“进了宫，哪有什麽情可言，多的都是趋利避害。你跟着你姨母那些年，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不要对宫里的人抱有过多的期望，所有人，都只是那台上之人的棋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