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下榻，如瀑的青丝顺着肩头滑落，中衣微微敞开，散发出温热的香气。

朱绍走到方容德的跟前，微微前倾，低声令道：“没有下次，滚。”

方容德身体一震，连连应道：“是、是。是臣的错，臣再也不敢了。”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发着抖一路跪着退出了屏风才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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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衆臣们均已在殿内等候皇上多时。

往日都是準时上朝的皇上，今日竟是迟了将近三刻钟。

“皇上今日怎的这麽晚？”

“今日会不会是不上朝了？”

“不应该啊，昨日不还好好的？”

……

衆臣议论纷纷，一时间台下嘈嘈切切。

“皇上到——”

门口小太监传呼升殿，台下衆臣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朱绍从台后走出，入座在龙椅上。

衆臣们用笏板挡着脸，低着头隙了个眼缝，偷偷地看向了台上。

朱绍今日穿了一件黑绸缎制成的朝服，上面用金丝绣了祥云龙腾，冠上冕旒垂落，衬得她今日更为庄严神圣。

台上的人虽没有出声，但下面的人却能感受到她今日的气场比往日还要锋利，心中纷纷在担忧怕是又要出什麽事。

视线一转，衆人还发现了另一个不一样的地方。

台上，原本谢书安站着的位置，今日竟是换了个人。与以前看上去温润有礼的谢书安不同，此人贼眉鼠眼，一脸狡黠之相，很不讨人喜欢。

见状，衆人皆是微微皱眉，心中更是生出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这又是要发生什麽大事了？

还未等衆臣开口上疏，朱绍率先开了口：“自中洲救济粮一事以来，衆爱卿均是尽心竭力。朕近日思略，欲嘉奖于衆爱卿，以效勉励。近日便会送达府上，衆爱卿可要好生看看，以感朕对衆爱卿的关心。”

下了朝，衆臣心中对这突如其来的嘉奖一头雾水。

他们有的人怕惹事，心觉这是皇上新的套路，正烦恼着要怎麽才能不收这礼；有的人心大，只觉得所有人都送了，肯定只是皇上想犒劳犒劳他们罢了，无需多虑。

方容德同样也没明白朱绍这一行为的原由，下了朝去往清安殿给杨淑请安的路上，便开口问道：“皇上，敢问为何突然要给衆臣赏赐呢？如果只挑其中一两个也罢，这全都送，是否有点……”

“朕又不是赏不起。”朱绍没有回头，只是没有表情地回複道：“朕想赏，便赏了。”

“那怎麽不先同臣说呢，臣可以替皇上……”方容德说道。

“方总管是在教朕做事？”朱绍打断道，“母后应该说过，你只要记录朕行何做何即可，未曾给过你可以指使朕的权力才是。”

方容德想讨功未得，反倒是挨了一脸的骂，只好灰头土脸地点头哈腰道：“是、是。臣知错了，臣再也不敢了。”

两人没有再说话，径直向清安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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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安殿内，谢书安站在杨淑的身侧正沏着茶。

方才，报信的小官才从来过，禀报了今日朝堂上的情况便匆忙离开了。

算了算时间，差不多是朱绍来请安的时间了。

谢书安给杨淑沏好了茶，像往常一样站在了杨淑的身后，静静地等候着。

“皇上到——”

清安殿大门口的小太监传呼道。

谢书安顺着传呼声的方向望去，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了他墨色的双眸中。

朱绍今天穿的是黑色的朝服，平日里她是很少穿这个颜色的。虽然朝服大多差不多样式，但朱绍却喜欢在朝服上加些不一样的细节。往常都是碧娟按照当日的天气给她挑好上朝的衣服，多是金色或者朱红色，他倒是第一次见她穿黑金色的朝服。

“谢书安，”谢书安静静地看着，突然间耳边传来了杨淑唤他名字的声音。

他弯腰垂眸看向杨淑，想听清她的吩咐，下一刻便从她嘴里听到：

“谢书安，你退下吧。”

落何（六）

谢书安迟疑了片刻，才低声应道：“……是。”转身从侧门离开了。

清安殿内，只剩下了杨淑和几个小侍女。

不一会儿，朱绍已经跨过门槛进到殿内，一如既往地在杨淑座前屈膝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杨淑亦如往常一样，擡手唤她起身，待她在她对面入座。

“哀家听闻，今日早朝上，皇上给各官臣都行了赏。”杨淑没有过多的寒暄，一开口便是问到今日早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