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沉默了两秒，几秒钟后传来郭淑压抑着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声音，“你怎麽不早说，这麽多人就你有事，就你閑是吧？”

林嘉暮吸了吸鼻子，小声的说：“老师临时叫我过来的。”

郭淑长长呼出一口气，低声说了一句，“那行吧。”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林嘉暮听着手机里嘟嘟的忙音，难以抑制的阴暗的快感慢慢浮上来，鼻腔轻哼了一声，垂下的眼睫遮挡住发亮的瞳孔。

祁朝来到教学楼下的花坛时，远远看到林嘉暮朝坐落在学校西头偏僻的实验楼走，正想擡声叫住她，却看到背对着他的少女擡起手朝着眼睛的方向揉了揉。

他将声音咽下去，脚步也放轻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实验楼后的榉树林已经郁郁葱葱，因为背阳整个树丛下皆是灰蓝的阴影，树下摆着长凳，但由于几乎无人造访，上面布满了灰尘。

祁朝看到林嘉暮蹲了下来，拿出纸巾擦了擦然后就坐了上去，风吹动榉树茂盛的枝叶，簌簌的响声中，听到了很细微的抽泣声。

那哭声呜呜咽咽像小动物的啼叫，被掩盖在风中听不真切，但祁朝却感觉有细密的针他胸口扎，心口泛软地同时也感觉到了疼痛。

一小截树枝被风吹断，掉在地面，发出轻微的响动，祁朝看到林嘉暮的脑袋立刻擡了起来，四下看了看，见没人后才又埋下头专心哭起来。

白色的签名板逐渐被大小不一的各色签名覆盖，各个家长带着孩子基本都拍了合照儿后陆续离开，祁坤和时岚仍被几个家长拦着，东拉西扯，丰盈寒暄，见活动差不多到结尾，其中一个家长建议大家一起在校园内转转。

说是参观校园实际上就是借机和祁家攀攀关系，增加增加感情，祁坤不置可否看向一旁的时岚，时岚被女家长亲密的挽着胳膊，女家长指着校园西侧的榉树林说风景好，提议去那边转转。

时岚脸皮薄心又软，正要答应之际，旁边突然传来祁朝的声音，“爸妈，快到溜lucky的时间了。”

祁坤看着神出鬼没的儿子，冷哼了一声，正要开口讽刺，孙姨每天準时準点溜lucky哪轮得到他操心。

时岚却看到祁朝很轻微地朝自己努了一下唇，这是儿子小时候经常向她表达期盼的动作，没想到过去这麽多年又在儿子身上重现了。

她的心立刻软了下来，也不管儿子说的话真真假假，拉着祁坤一脸抱歉地向周围人寒暄，“不好意思，我们家小狗不溜会乱叫，邻居听了要投诉。”

围着的家长明知是借口，但还是谄笑着表示理解，一群人浩浩蕩蕩向着学校大门离开。

祁朝扯了一下唇角，兴质却仍是不高，太阳已经升至头顶，烈烈晒着，晒过皮肤直达身体内部，他突然觉得口渴得厉害。

拎着矿泉水到教室外的走廊的时候，路江元正跟几个男生在聊各个大学的历年招生情况，见他过来一把将他拉了过去，“朝儿，你準备考那个学校啊。”

“祁神用考吗？直接保送清北了。”

“那还用说，这得到家里来抢吧。”

祁朝仰头喝了口水，没有理会同学的奉承，由于之前的竞赛成绩，他确实有保送一些名校的机会，但他早就对比了各个学校专业的优劣，想做游戏江大是最优的选择。见周围人还问个不停，他随口道：“江大吧。”

“江大？”一个男生眼中闪过八卦的光，突然凑过来兴沖沖地问：“祁神你是为了跟顾明歌考同一所大学才考江大吗？”

“顾明歌也考江大？”有人感兴趣地插话。

“对啊，她早就说过。”

“哦——”

“祁神你果然喜欢校花吧。”

男生们嘻嘻哈哈开始起哄，音量很大，盖过了路过女生的脚步声。

林嘉暮刚从实验楼背后出来，特意洗了把脸掩饰刚刚哭过的眼睛，但擡起眼眸时，眼眶还微红，她显然是听到了男生的起哄，只静静看了祁朝一眼就进了教室。

祁朝喝水的动作一顿，喉结滚动着将冰凉的水咽下去，矿泉水瓶敲了一下大理石围栏，祁朝用清亮的声音笑骂道：“在特麽瞎传告你们诽谤了。”

起哄声条件反射地停了两秒，祁朝看着少女穿过窗边的身影，她没有看过来，但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

祁朝倚靠在微凉的大理石围栏，看着林嘉暮缓步走到自己座位坐下，从整齐桌面上抽出习题，修长的脖颈微微弯着，拿起笔开始写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