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朝的眉眼耷了下来，似是自嘲一般勾了勾唇，再擡眼冷淡地看向林嘉暮，“她说我喜欢的人是谁了吗？”

林嘉暮咽了咽喉咙，点头。

祁朝不说话，只沉默地看着她。

两人之间的距离明明不过方寸，却像是隔着洪流，祁朝无数次踏过湍急的洪水来到她的岸边，就像这一次一样，而她是一直站在岸上的胆怯的观望者，即使祁朝来到她的身边，她也本能地觉得他仅仅只是路过

少年一身清朗，本该是清清爽爽站在太阳下的天之骄子，怎麽能一次次踏入泥沙俱下的洪流。

但他还是一次次来了。

林嘉暮心口被揪紧，闷痛感传达到四肢百骸，她攥紧手心，小心翼翼也从没这麽坚定地说：“你喜欢我吧。”

房间内静默流动的空气慢慢凝滞，空气变得稀薄，林嘉暮胸口叠动着，贪婪地掠夺着空气，才能勉强维持自己不失态。

祁朝目光掠过她朝向窗外黯淡的天幕，一声嗤笑从他薄唇滚出。

只是一个音节，却暗藏了无尽讽刺。

林嘉暮的心慢慢沉了下去，难堪让她无地自容，抓着坐垫的手指用力，在深褐色的皮面上留下道道沟壑。

就在她即将被酸涩的情绪贯穿时，祁朝又轻描淡写地问，“你呢？”

林嘉暮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话，就见祁朝在她跟前的茶几上坐了下来，漆黑的眼睛和她平视，一字一句说道：“你不喜欢我。”

他在林嘉暮失措的表情里，用冰冷的声线继续说：“毕竟我这个人很讨厌，你当然从没想过和我在一起。”

第 61 章

林嘉暮思绪断了一秒, 眼睛微微睁大，看着他问：“你听到我打电话了。”

“露台是公共场所。”祁朝说：“不想让人听到下次换个地方。”

林嘉暮摇摇头，低声说：“没想不让你知道。”

祁朝脸色又冷了下来, “你确实不在意我知不知道，毕竟也不是你第一次拒绝我了。”他歪了一下头, 继续说：“上次发个短信就消失，这次开始换策略了？”

近在咫尺的表情充满恶劣和玩味, 祁朝的声音里也带了浓浓的讽刺，“温水煮青蛙？”

林嘉暮呼吸变轻, 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祁朝话里的意思——

他以为自己在玩弄他。

鼻尖一酸，林嘉暮的眼眶几乎是本能地变潮湿，她眨了眨睫毛, 试图将那点水气赶走，眼前却越来模糊，直到温热的水珠从眼眶跌落, 砸在手背。

她慌张地把沾了眼泪的手藏起来, 眼睛也迅速垂下, 怕祁朝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又再出言嘲讽。

微凉的指节握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擡了起来，祁朝冷淡地看着她, “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说完只句话，他的眉眼蓦然舒展开来，眼底又林嘉暮不熟悉的情绪，她笃定那是温柔，不然怎麽会让她的心跳变得这麽快。

祁朝仍灼灼看着她, 像是在等她解释。

林嘉暮咽了咽喉, 轻声道：“你的电话是一个女生接的，我去KTV的时候听到你朋友说——”她停顿了一秒稳住呼吸才继续道：“听到他们说我只是你用来挡桃花的工具。”

祁朝的眉心锁了起来, 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冷笑，林嘉暮以为他生气了，身体前倾抓住了他的手臂，正在想措辞解释，祁朝却冷哼一声问：“所以才发信息说我很讨厌？”

“不是！”林嘉暮抓着他的的手指收紧，睁圆了眼睛，“……你不讨厌……是我讨人厌。”

不分青红皂白只听旁人的谣言，就兀自给他定罪。

祁朝看起来很无奈，把她的手擡起来掂了掂，“你不讨人厌，你那会有很多的小秘，习惯藏着掖着不信任别人也正常。”

林嘉暮红着眼睛看着他思索了两秒后问：“让我猜猜，那个时候你爸妈是不是打骂你了？”

眼睛倏然睁大，林嘉暮呼吸急促着愣了愣，说：“你去我家找过我？”

鬓角的头发被大力揉搓，祁朝恶劣地眯起眼睛，“脑子变聪明了。”

他的语调明明轻松玩味，林嘉暮的鼻尖却猛地一酸，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大颗的眼泪无声地砸向地面。

祁朝的手还没收回去，拇指顺着脸颊在她湿润的眼睑蹭了蹭：“你还好意思哭，咱俩谁委屈啊？”

“……对……对不起。”林嘉暮泪眼婆娑地道歉，声音哽咽着透着可怜劲儿。

祁朝另一只手也捧上了她的脸颊，毫不在乎她满脸地泪水，微凉的指尖擦过她脸上的水痕。他的动作太轻柔，像在擦拭一件心爱的珍宝，没被这样对待过的林嘉暮眼睛更酸了，眼泪顺着祁朝的指缝滑向劲瘦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