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的氤氲像化不开的浓雾，盛电动头垂下去的时候一愣，拇指不自觉的摁在了小姑娘眼位殷红的那处，摸到了一滴湿润。

他不自觉的往后仰了仰头，拉开了一些距离，少年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又学到了新的东西，叫做分寸感。

俩小孩準备表演赛

黄雨默的额头还是肿了一个包，道馆里的急救箱帮不上什麽，只喷些云南白药就草草了事，教练嘱咐她回家后冰敷，觉得痛感不厉害以后就开始训练了。

但小姑娘拒绝再和盛电动一组，教练也觉得情有可原，盛电动意有所指的看了黄雨默一眼，也同意了。

直到下课以后盛电动换完衣服从洗手间那边回到道馆才发现自己想的有些简单，黄雨默给自己的手机留下了一条信息，而人已经跑没影了，她只说了自己要去一堂书店，让盛电动自己回家。

怪，不说脑袋上顶着个包，这话说的本身也有问题。

自从俩小孩儿被爹妈拒绝接送以后，一直都是同行着走，有时候下了训练盛电动跟人约了打球这种时间较长的活动黄雨默才会自己离开，除此以外，黄雨默去买个文具或者盛电动去个电玩城，另一个都是在身边的。

盛电动给黄雨默打了个电话过去，但电话一直没有接通，他蹙着眉挂了电话，寻思着这人是不是因为这事儿生气了，一边琢磨一边上车回家，越想越不是滋味，想着要不问问刘林夕，转念一考虑发现这小姑娘比自己还不是回事儿呢，转头就得告诉黄雨默。

第二天盛电动买了一兜儿好吃的赔罪，下了训练以后黄雨默避无可避的被堵在门口，“这回我真有点搞不懂你，按理说就因为这麽一脚闹脾气我觉得你不至于，但我还得跟你道个歉，对不起，你能不能别躲我了？”盛电动拿出一大盒子巧克力来，“别闹脾气了呗，小默。”他跟条撒赖的大金毛一样。

黄雨默眼睛有些呆滞的看着那盒子巧克力，金灿灿的包装纸像是罩住了她的理智，脑子里的卡轮随着一个机器的故障所有的工作都停止，懵懂，恐慌，朦胧的……悸动。

“我没闹脾气，也没生气。”黄雨默说，她接过那盒巧克力，发现胸腔里堵得厉害，嘴唇干巴巴的，“谢谢啊”她说。

盛电动看了眼黄雨默脑袋上的包，“我看好一些了，今天记得别冰敷了，要开始热敷了，然后记得上药。”

黄雨默像机器人一样点点头说好。

盛电动不知怎麽有些看不懂黄雨默这幅好似受了委屈乖的不行的模样，叹了口气，“小默，我有很大的可能性初三不会继续上完。”

黄雨默瞪圆了眼睛擡头看他，盛电动继续说，“我已经被省队选中了，不出意外，很快就会过去开始专业训练，作为下一届全运会的种子选手。”

“哦……那很好。”黄雨默说出的话她自己都听不到，耳边很吵，像是隔着一层膜，她有些抗拒盛电动接下来的话，但不知道该怎麽阻止他。

“我是想说，如果我有哪里惹你生气，你别不理我，咱们好好解决问题，在我走之前……咱们都是开开心心顺顺利利的。”

这些话黄雨默好像能听见，但是听不懂，盛电动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些属于男人的磁性，在自己耳边进进出出，给心髒攥的死紧。

那天晚上黄雨默有些失眠，书上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想刷题，却发现连题干都读不懂，眼中干涩，看着昏黄的小台灯，像是一片荒芜，胸口那块儿是空的，没有小说里写的那种欣喜和激动，也没有那种百味杂陈，存在于她这里的，是注定的分别，是如青柠一样的酸苦。

人类啊，往往在观望时渴望拥有，在得到后害怕失去，情窦初开的那一瞬间，懵懂又痛苦。

道馆最近不怎麽实战了，买了很多木板準备给他们踢，盛电动抽了口气，“怎麽回事，弃恶从良了咱们？开始整这麽表面的东西。”

黄雨默从包里拿出红黑色的道带系上，今天带的皮筋有些松，她把头发扯下来重新绑，这次绕了四圈，头皮都崩的发疼，小姑娘蹙眉，不知道该怎麽办了，于是语气也带着些不耐烦，“什麽就‘弃恶从良’，不会用词就别瞎说话，让教练听到了又得骂你。”

“那本来就是麽。”盛电动瞥了一眼黄雨默被勒的死紧的头发，憋笑憋的嘴角直抽，“你这头绳就不能买一个合适的？”

“都丢干净了，今天一看才发现只剩下了这麽一个。”黄雨默叹了口气，又扯了扯发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