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地知道所有人的未来在哪里，却唯独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温灿要学金融赚大钱，淩超成为篮球教练，苏岁安想学医治病救人，那他呢？

明明手里握满了东西却如流沙般忽然溜走一个也抓不住，他没什麽喜欢的，也没什麽想做的，前面十七年人生都像是在为别人而活，方蓉给他目标然后他去实现，像听话的狗捡回来丢出去的飞盘。

他忽然低头苦笑了下，所有人都觉得他的人生一片光明，偏偏全都是逢场作戏。

十七八岁的年纪能干什麽呢，喜欢一个人却没能力把她留在身边，想努力却不知道未来在哪里，想逃脱，想要自由，想大梦一场，最后不过现实一句，省省吧。

淩超扭头看见周榆也在喝，伸手拦了下，狐疑问，“你干嘛？”

被拦下，周榆也没再继续喝，他站起来顺带把淩超拉起来，声音清冽，“行了，去洗澡睡觉了。”

海洋球

从厦门回去以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温灿没跟苏岁安再聊起淩超也没再和淩超有过明显接触。

苏岁安和周榆一起走了一段路，她心事重重没主动说话，周榆也没说话，他还是把人送到门口，看着人进门之后才转身过马路。

这一分开后下次见面并不久，清城一中惯例，高一学生九月一开学，高二学生提早半月来校。

一切恢複原先的系统，赵慧芳又準时在6点半来掀苏岁安被子，吃饭时候赵慧芳难得没匆忙离开，坐在边上翘起腿开始叨叨。

“安安，高二了知不知道？”

苏岁安喝了口牛奶，应了声，“妈，我明天能喝豆浆吗？”

赵慧芳一口答应下来才忽然发现话题被挑开，拿手关节敲了敲木质桌板，“啧，高二了，还天天想着喝牛奶喝豆浆，没考上大学你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苏岁安怼不过赵慧芳，血槽空了，战败。

赵慧芳照常说了几句，不同的是这次还搬来了三姑六戚，“你舅舅儿子啊，锡哲今年高三了，大你一届，次次都考前几名，我也不指望你考第一第二...”

苏岁安听得咿呀呀呀叫，魔法攻击打断赵慧芳，“迟到了迟到了...”

说着苏岁安抓起书包跑出门。

另一边，周榆和方蓉在餐桌上对坐，也不知道方蓉今天哪根筋搭错起了个大早，说要送儿子上学。

周榆手里这碗粥是越搅拌越冒热气，方蓉换了身衣裳，头发盘了起来，优雅地翘着腿等人。

程阿姨抱着周沐言出房门，小孩起得早，大早上精神头就足，看见周榆又是一口一个“哥哥”地叫。

周榆抿嘴笑了下，被方蓉瞪了眼。

挪回视线之时，周榆注意到周沐言手上拿着的蓝色鲸鱼状海洋球。

“诶，你干嘛去？”

方蓉没喊住周榆，周榆还是朝周沐言走过去。

“沐言，这个球你是哪里拿的？”周榆没贸然行动吓着周沐言，轻声细语和她商量。

程阿姨看了眼解释道，“啊，这个是前天洗衣服时候从口袋拿出来的，沐言看着喜欢就给拿去了”

周沐言确实看着喜欢，爱不释手。

周榆循循善诱，说，“沐言，那个球是别人的，别人弄丢了东西是不是也会很着急？”

周沐言想了想，点头。

“那你把球给哥哥，哥哥还给她好不好？”说完后他摊开手，等待沐言做出回应。

周沐言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

“哎呀，一个球说来说去的。”方蓉沖过来把球从沐言手里拿过去，放在桌上，然后对周榆说，“你在清城一中就这麽散漫？还有没有时间观念？都高二了，还不知道时间紧张？”

周榆眼神随球去，他摸了摸周沐言的头表示赞许，程阿姨带周沐言避开后他才站起来。

他没说话为自己辩解，默默把球拿回去，握在手心。

从小区到学校走路只要十分钟，开车绕路也要十分钟。

可方蓉就是选择了开车。

周榆上车前还是习惯性看了眼右侧马路，果然，她总是在七点出头準时出门。

后座冷气足，周榆在后座能看见方蓉递过来的眼神，把车门关上后他就把头低着装聋作哑。

海洋球在手心握着有了温度，书包在前面挡着，他终于有机会把海洋球打开。

他的海洋球拧得很紧，打开后依然也是一张纸条，他把纸条拿出来，翻过去，上面写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