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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她(33)
作者:下雨滴黄 阅读记录
难道这人是来救他的?
他重新感知身体上下,并未发现不适。感激之情刚在心头微微泛起,被一声大叫给吓了回去。
“尺墨!”
只见杜淮景脚下生风,滑跪至那焦尸跟前,从尸灰中捡起一吊坠,拍去上面染的污秽,捂在心口。
那吊坠其实是用红线串起的翡翠碎块,是杜淮景送与尺墨的。这极小一块淹没在尸灰中,只露出一点翠绿的本色,不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杜泉河从来没想过要搞懂他这儿子心里在想什麽,催促着叫他站起来,免得被旁人看到丢了脸面。
见杜淮景这样儿怕是认得此人,杜泉河一脸欣喜,但他哭得如此伤心,便暂且先把问题搁置一边。
要知道他母亲死的时候他就定定站在旁边,一滴眼泪也没能挤出来。
他原本以为儿子与自己一样也是铁石心肠之人,悲欢离合味同嚼蜡。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除了他自己。
儿子平日里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竟会为了一人声泪俱下,他实属惊讶。
欣慰的是,儿子是有血有肉的。
杜泉河柔声安慰:“景儿莫哭,可否与为父说说这人是谁?”
杜淮景说到底也才十八,哭起来跟孩子似的耸着肩膀呜咽得喘不上气,一抽一抽地擤着鼻子,低沉的嗓音在此刻恢複成儿时的尖嗓。
杜泉河耐着性子站在一旁打算等他哭完继续问询,谁知他抽泣了许久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忍无可忍,他大呵道:“怎哭得没完没了了,这人到底是谁,给我一句话!”
杜淮景本就在脆弱的时候,被这声大吼吓得一激灵,把捧在手心的吊坠给他看:“爹,死的是我的丫鬟尺墨,你可得替她……替我讨个说法啊,她毕竟跟随我这麽久,不能就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
“一个丫鬟而已,何至于如此伤心。”杜泉河冷言笑道,忽而想起方才心中还万分感激,为了积德,他态度转为柔和:“赵管家,给这丫鬟家里送点赙赠,别让人寒了心。”
“是。”赵管家方才带着人来处理尸灰,现下又躬身告退。
杜淮景坐在草堆里擡眸看向他,觉知此举异常。
父亲从未对下人有过善心,打骂责罚乃是家常便饭,若不是御史身份人人敬重,谁都不会在外为其说一句好话。
如今他辞官卸任,还是这般模样,自然是被旁人嚼舌根传至府外,毁了些许名声。
自己的父亲自己了解,他知道父亲若不是做了亏心事,绝不会损害自己利益去考虑旁人。
但他这人向来凭心做事,从不思虑后果,也从不拐弯抹角,爬起身咄咄逼人:“父亲怎会如此好心,难不成她的死与父亲有关?”
杜泉河怒目圆睁,像是被人戳中脊梁骨,浑身颤抖着随时要爆发。
算了,儿子只是一时把脑子哭糊涂了,说的只是无从根据的气话。
他长呼一口气冷静下来,冷眼望向他:“许是意外罢了,你不必刨根问底。”说罢便转身离去。
杜淮景搓着手中的吊坠,面颊阴沉。
他说谎了。
—
回到府中,萧确让姜鸢收拾行囊,明日随他一同前往长州。
姜鸢没想到自己既没被萧确赶走,计划又有了如此快的推进,自然高兴应是,脚步轻盈地回房準备。
待她离开后,十五将木盒递给萧确。
“大人,你说老爷发现木盒丢了,会怀疑你吗?”
“当然。”萧确掀开盒盖:“果然,名录在他手上。”
十五凑近一瞧,眉毛轻擡憨笑起来:“欸,大人真爱说笑,这哪儿是名录啊,不就一碎布嘛。一个名字能看出什麽来,还不如直接去长州自己查呢!”
萧确没理他,捏起锦帛翻着正反观察上面的残留。
他若记的没错,左齐是长州刺史手下的人。他原以为失蹤的仅有百姓和一些流民而已,没曾想官员也在名列。
圣上说的不错,此案涉水颇深,背后势力雄厚,若不能亲自下河知深浅,只会被其幕后主使耍得团团转。
现下这案子停滞不前,不知何时能寻回名录。
但若按姜鸢所述,今日那刺客不仅要夺盒子,还要杀杜泉河,那他定与埋伏杜泉河回京的是一伙人。
若名录是被这伙人抢了去,他们完全没必要如此心急,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来杀杜泉河,只一角名录足够溜上官府一段时间。
可如今看来,他们应是听闻名录丢失,但又不在其手中,合理怀疑是杜泉河放出假消息迷惑他们,好让名录顺利送至朝廷。